说到绘本,亚洲人或许会想起日本、韩国的绘本著作。其实,马来西亚也有著许多有趣的题材可以作为绘本的内容,在有心人的努力下,一批批诉说大马风土民情的绘本诞生了。
“我想,我们应该有对自己身为马来西亚人有身份上的认同”,Yusof Gajah Lingard版权代理公司总监兼Oyez!出版社总监陈琳达(Linda Tan Lingard)说道。
Oyez!出版社以英文为主要媒介语,出版的书籍大多为本地儿童绘本。
绘本是近年来大受亚洲父母喜爱的儿童图书,而本地也渐渐地吹起绘本风潮。“我们跟孩子说到童话、公主的时候,孩子的第一反应就是白雪公主、人鱼公主…”
本地大多进口来自西方的绘本,故事题材也较为倾向西方文化,陈琳达认为,这让亚洲的孩子深受影响,以致孩子对公主王子的印象都是金发、蓝眼睛的。
于是她推出了《Legendary Princess of Malaysia》,一本诉说马来西亚公主的绘本。她希望往后谈到公主,大马的孩子会先想起自己的国家与文化。“当然,知道大马公主并不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但你若连自己国家的文化都不了解,那么谁要来了解你的国家呢?”
带孩子发掘周边美
陈琳达认为,本地有许多有趣好玩的题材可作为绘本的故事,就连我们周边的植物都可以是故事的主角。她举例说,“曾有一个故事诉说大马常见的植物:吉贝(学名Ceibapentandra)。吉贝是大马某些区域的特产,更是老一辈自制枕头时的必需品。”该故事诉说一个小女孩回到爷爷的乡村,在爷爷的带领下,认识了吉贝,更自制了一个枕头送给妈妈。
她叹息,本地有许多东南亚独有的植物,孩子们却不认识。“西方国家的孩子可能在书上就认识了许多周边的植物,在他们出游时,轻易就可说出植物的名字和特性,但这样的事情却鲜少发生在马来西亚。”生活的周遭其实有许多美好的事物等待被发掘,“但我们往往看不到这些东西。好比椰子,这样的植物就应该出现在大马绘本里,这是孩子们不会在西方绘本里看到的东西,也这些恰好是我们孩子生活中的一部分。”
当作家EmilaYusof在作品《My Mother's Garden》里提及这些植物时,陈琳达非常高兴,更特别在书里加了一包植物的种子,让孩子可以在阅读之后进行一些活动。“我曾在国外看过一些介绍植物的绘本,看完之后,孩子可以将绘本埋起来。这本书将会长成一棵树。”她坦诚Oyez!出版社仍没有这样的经济能力在作品上做出这样的玩意,只好另外附上一包植物种子,增添一些阅读乐趣。
绘图细腻 字字精华
从看绘本到画绘本,林丽君喜爱构想故事与图画之间的连接性的习惯一直都在。“我喜欢在拿到故事的时候,先构想各个角色的性格。”故事中的人、事、物一般都会出现在我们日常生活中,只要用心,就能感受到。有时候,她会在构想人物的同时,联想到身边有相似习性的朋友,再从友人的习性中揣摩该有的肢体语言。说到自己喜爱的画画,她打开了话匣子,说了许多工作上的趣事。
“有些故事若有年代或历史人物的画像,我还需要做点功课呢!”行外人如我,不知到底需要做什么功课?原来,画画也并非我们想象中的随心所欲,而需观摩与该年代有关的服装、妆容、甚至是动作。就像拍戏般,对衣服、配件、发型都非常讲究,只求传达正确的讯息给大众。
绘画费时,要写出一本好的绘本也需要不少精力。“很多人以为绘本上的字寥寥无几,应该非常容易写。”陈琳达摇摇头说,“就是因为少,更难。”她表示,要写一篇好的故事并不简单,但要写一篇好而精简的故事更难。“一个好的绘本故事需要经过不断地修改、修改,再修改,才能成为一个好的作品。”
她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大众对绘本的错误观念。她曾经在一些投稿作品中看见一些让她啼笑皆非的编写方式,“有些人认为绘本的字很少,便在作品中以单句的方式编写:第一页…第二页…”。
陈琳达表示,虽然绘本仅有700至800字,但整体还需以故事的形式进行,而非单句,“用单句的写法,不仅让我看不懂,也让插画家无从下手。”
伯乐遇见插画家
在出版界20馀年的陈琳达曾在雅加达、香港及英国的出版社工作,对出版界了如指掌。后来,她偕同英国籍丈夫回到大马,打算在大马落地生根时,丈夫却逝世了。生活失去重心,陈琳达想做一些事情来填补空白,因此她决定重操旧业,并选择了与以往全然不同的出版方向:儿童绘本。
“我认为本地有许多好的作家和画家,只是没有人来发掘他们。”绘本,正正可以将作家与画家的作品结合在一起,让他们发挥所长。于是,她办了好些活动,并提供平台给他们,成为了这些人的伯乐。插画家林丽君就笑说,从来没想过会当上“艺术家”。
自大学毕业以后,林丽君在科技界工作多年,一直不曾想过自己会涉足文艺界。“我从小就喜欢艺术,但那种喜欢,就仅仅是喜欢而已。”她认为自己并没有当“画家”的热诚,但有时候世事就是那么奇妙,兜兜转转,还是做回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从科技跨足到文艺,其中的转捩点是一场绘本比赛。“当时,我已经对自己的工作感到厌倦。”她不止一次反问自己,是不是要继续做到退休为止,却苦寻不到答案,直到在绘本比赛中获奖了。当时,热爱编写故事的姐姐得知比赛的消息后,便邀约她一起参与,姐妹俩一人负责编写,一人负责画画。
“得奖作品可获得出版为绘本的机会,而这个比赛恰好就是由陈琳达负责。”陈琳达看中了林丽君的画功,邀请她到出版社当插画家,而今她也兼任Yusof Gajah Lingard版权代理公司的国际版权总监(International Rights Director)。
2014年9月加入至今,时间不长,但林丽君也出版了不少绘本与故事书,其中以与姐姐合作的作品居多。“还未当插画家之前,我已经是个爱看绘本的人了。”以往,只要有逛书店的机会,她都会到绘本区看绘本,“我喜欢看里面的故事,看看图画的画风以及图画与故事的连结。”
从模仿开始学习
说到绘本,大马家长的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字应该就是“贵”,林丽君坦言,进口绘本售价不菲,因此家长一般都会有经济方面的考量。为了推动本土绘本,本地出版社都会在标价之前斟酌一番。“因为我们是小出版社,卖得太贵,又会被家长拿来与国外的作品比较;卖得太便宜,我们则吃亏。”毕竟,本地的绘本市场需求量不大,无法大量印刷,出版成本也因此提高,但两者相比之下,本地绘本因无需额外的运输费而使价格更为亲民。
大马绘本风潮正在起步的当儿,仍有许多家长重视阅读的“收获”。“无可否认,还是有人认为绘本的字不多,无法给孩子带来多大帮助。”陈琳达不以为意,她认为,对于学前孩子来说,以图为主,以字为辅才是培养阅读习惯的关键。文字于他们是一种负担,图片可吸引孩子,引发他们的兴趣,“当然,若父母能参与这个阅读的环节,会有更佳的效果。”
Oyez!出版社开设在公寓楼下,里头设有开放式的迷你图书馆,让大众可以到里头选读自己喜欢的书。某天,图书馆的常客——法国妈妈,照惯例带著一对小姐妹来到迷你图书馆看书。姐姐先选了一本书开始阅读,而好动的妹妹则在一旁玩耍。法国妈妈见状,便选了一本绘本,用法文加上一些肢体动作,向这对姐妹说故事。“让我讶异的是,这个不爱看书的妹妹,竟然在某天自己进到我们的图书馆来,找到妈妈用来说故事的绘本,自己坐在一旁咿咿呀呀地说起故事来。”陈琳达笑说,妹妹说故事的时候,模仿的就是法国妈妈当天说故事的模样。“当孩子喜欢阅读之后,他们便会反复翻看自己喜欢的书。”陈琳达认为,许多家长应该纠正对书的观念,只要选对了,孩子自然会爱上它。
虽然大马绘本市场仍在成长中,但陈琳达为此感到庆幸,“我们落在人后,就表示我们可以有更多学习的机会。”乐观的她,抱著学习的态度面对“落后”的现况。她笑说,虽然比人慢,但我们可以学习他们的做法,再加以改良。孩子尚且以模仿的方式学习说话,我们以模仿的方式开始创作,又有何不可。她认为只要模仿久了,自然就会摸索出一套属于自己的写作或绘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