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的误国行为败因很多,最多的来自领导的无知和不自律或腐化,俗称上梁不正下梁歪。所以管理好领导和干部,管理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符合帕勒图(Pareto)规律。

孙子说:“君之所以患于军者三,不知军之不可以进而谓之进,不知军之不可以退而谓之退,是为縻军。不知三军之事而谋三军之政者,则三军惑矣。不知三军之权而同三军之任者,则军士疑矣。三军既惑且疑,则诸侯之难至矣,是谓乱军引胜。”

皇亲国戚和亲信是领导腐化的催化剂。所以合格的领导杜绝重用亲戚和建立亲信朋党。慎到的说法是“无劳之亲,不任于官。官不私亲,法不遗爱,上下无事,唯法所在”。

周文王在《周易》称之为“利见大人”。大人是格局大的人,他们视万物为雏狗,没有亲信或朋党。

预判、速度与节奏

将军或干部的无知和不自律也是常见的败因。孙子说:“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豫交,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得地利。九地之变,屈伸之利,人情之理,不可不察。夫惟无虑而易敌者,必擒于人。”

吏卒无常,陈兵纵横是常见的管理松弛现象。那是因为领导没要求所造成的败像。孙子的说法是:“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娇子,不可用也”。

曹操隔著长江看到吴军的军队整齐有序,感叹道:“生子应如孙仲谋”,于是不敢造次。这是孙权管理水平的具体呈现,能撑起吴国的局面,绝非偶然。

以一击十,以少合众,以弱击强,兵无选锋,是因为不懂得军事的最基本规律。所以不能料敌,结果只能败北。这都是管理常见的败像。

军事的最基本科学规律是“成败取决于实力”。孙子的话是:“对峙所拼比的是实力,应该要做到像以石击卵一样。所以用兵之法是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逃之,不若则避之,小敌之坚,大敌之擒”。

孙子说: “进而不可御者, 冲其虚也;退而不可追者,速而不可及也。强而避之,佚而劳之,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进攻而对手无法抵挡,那是因为进攻对手虚弱的环节;退守要快速到对手无法追击。其中关键的概念是以速度换取主动。“速”的道理孙子是这么说的:“善战者,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其势险,其节短,势如扩弩,节如发机”。

用现在人的话说就是培养预判、速度和节奏上的基本功,于是就能让对手显露破绽,而我无暇可击,那么我就能集中实力攻击其破绽而对手却必须分散实力。我集中为一而对手分散为十,则我将以十倍的力量攻击他。于是就能发挥“成败取决于实力”的科学规律。乒乓球打比赛也是如此。

无论如何,如果准备不够充分,或执行力不足,速度不够快,客观的规律是少则逃之,不若则避之。决不能以卵击石。陈独秀和瞿秋白搞工人城市革命,以及博古和李德在井冈山后期和长征初期打阵地战的惨痛代价,就是“不知三军之事而谋三军之政”经典案例。俗话叫做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如果预判、速度和节奏都能精准把握,就可做到“微乎至于无形,神乎至于无声,故能为敌之司命”。白话直译是“细节做到精细和极致,让对手不知我的破绽,就能主宰对手的命运”。

毛泽东的红军游击战术与《虚实篇》的关系十分明显。游击战十六字诀:“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第一句“敌进我退”与孙子的“不若则避之或强而避之”同义。后面三句“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与孙子的“佚而劳之,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冲其虚也”同义。

虚实的概念并非世俗所理解的“虚虚实实”的阴谋诡计。那是因为受《章回小说》的影响,把《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混淆,把权谋术数与宏观混乱所致,都是腐儒之见。

组织和调度

张良的师傅黄石公说:“贤人君子,明于盛衰之道,通乎成败之数,审乎治乱之势,达乎去就之理。故潜居抱道以待其时”。按黄石公所说,路线决定盛衰;实力决定成败。管理的重点在于造势,也就是创造风气。企业风气,社会风气,民族传统的作用都是如此。

孙子的说法是: “善战者, 求之以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任势者,其战人也,如转木石,木石之性安则静,危则动,方则止,圆则行。故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

孙子的组织和调度概念是:“凡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斗众如斗寡,形名是也;三军之众,可使必受敌而无败者,奇正是也;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纷纷纭纭,斗乱而不可乱;浑浑沌沌,形圆而不可败。”

分数是组织结构;形名是操作队形和流程;奇兵就是洋人的备胎或B计划。组织的关键环节是沟通。《军政》曰:“言不相闻,故为金鼓;视不相见,故为旌旗。夫金鼓旌旗者,所以为一人耳目也。人既专一,则勇者不能独进,怯者不能独退,此用众之法也。故夜战多火鼓,昼战多旌旗,所以变人之耳目也。”

孙子的意思是,当说话听不到时,就要鸣金击鼓;当彼此看不见时,就要摇旗呐喊。目的是要统一信息和目标。目标一致后,勇敢的就不能单独前进;胆怯的也不能后退,这是带兵的方法。因此夜战多用火把和战鼓;昼战多用旌旗,为的是统一大伙的视听而已。战争打锣打鼓并非装腔作势或壮胆,锣鼓就是通讯工具而已。

实战就是根据对手的虚实, 组织队伍,掌握预判、速度和节奏,进行奇正变化而已。拿破仑的神奇就是奇正的运用。日本的管理大师大前研一(Omai Kenichi)的宏观策略论,更有山寨孙子之嫌,我说的。

(稿费捐尊孔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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