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经常往返台湾与槟城,一方面为了探亲,另一方面也透过在相异社会情境间的游移与思考,试图认识不同人群日常生活的处境。而这些关心,除了对于自己作为社会公共人的期许之外,背后其实也镶嵌于个人经验启发的思考——母亲因长期罹病导致难以清楚言语,甚至自我照顾与移动能力逐渐减弱。
这些处于社会中相对弱势的社群,如何透过政策与理解更有尊严地在社会中生活,便成为重要的议题。
在台湾,身心障碍社群权利的提倡始自1980年代,而经过数十年的发展,相关法条已逐渐完备。这包括从社会多个领域之中思考身心障碍者的福利与照护,诸如工作权、财政、金融、教育等领域都有相关立法规范。
随著时代演进,社会对于障碍群体的观点也逐渐转变——从早期对于相关福利的争取,及在各类公共设施、交通工具中无障碍设施的建立,朝向认为障碍社群应拥有平等获取各类公开资讯的权利。这背后牵涉到一个重要的概念转变,即从过往认为相关障碍政策是出自对该群体的好心、施惠,到现在社会逐渐发展的平权概念则揭示这些政策是迈向社会平等、正义的基础步骤。
虽然台湾在障碍权利的发展仍相当缓慢,也有诸多待改进之处,但近年来仍可在许多公共场域中看到改善。以博物馆为例,由于其所被赋予的公共责任,无障碍设施很早就被视为重点项目,并且从1990年代开始,台湾博物馆社群也开始替障碍群体提供相关教育活动与体验。
仍受不公平对待
这背后的核心理念在于知识的取用不应因个人背景而有所差异,甚至造成阻碍。当然,在现实状况中,层出不穷的问题如各地所获取资源多寡的差异,与心态尚未完全建立等,使得障碍社群在许多生活层面仍遭受不公平对待。惟普遍而言,台湾社会中障碍者的权利意识已逐渐提升。
在这过程中,社会对于障碍社群的长久关心与讨论,也扩散至其他弱势群体。在其中,可看见近几年来台湾对于弱势群体的论述也产生了转向,从原本惯常对于这些弱势者仅抱持著悲悯、同情之心,已更为积极地转为探索这些群体的主体性。因此会看到,都市无家者或者疾病者获得了许多关注。
这些关怀举动不仅存在于学术研究,也以更为日常生活的方式进行,让一般民众逐渐愿意去认识,进而同理。一些较为创意的活动,便邀请街友当任导游,带领群众以他们之眼光认识城市生活,甚至是体验街友在街头住宿的生活。这些理解方式若能进一步拓展,都有助于让弱势群体获得自信,并走向自立。
在马来西亚,近几年来我们同样可以看到类似的力量。在不同城市,许多地方团体或者个别研究者纷纷透过历史与日常生活的开拓,努力了解边缘群体的生活处境与故事,包括痳疯病院、无家者或障碍社群等。而一些非政府组织如人民之声,多年来也积极为弱势社群进行公共议程的倡议,这些努力都极为重要。
政策上思维移转
前几年,笔者参加了人民之声在槟城举办的认识障碍社群活动。
在这活动中,主办者积极地透过障碍知识的教育让参加者认识障碍社群的不同类别,并且透过亲身与不同状态的障碍者互动,学习到与对方适切的互动方式,比如在何时我们可以伸出援手,但在其他时候在旁静静陪伴即可。
而相关知识的普及化也是必要的,因为在日常情境下对于障碍知识的缺乏,容易让我们单方面认为的善意反而为障碍者带来困扰甚至伤害,这不仅可惜,并且也可能让彼此在挫折之下失去进一步认识理解的机会。
现今马来西亚的无障碍政策,主要著眼于无障碍设施与相关知识的普及,这是因在日常生活中看似微不足道的设计足以阻碍障碍社群进入公共领域,诸如道路的不平整、阶梯的高度落差等。而许多前辈数十年来对于障碍权益的公共倡议,已使马来西亚无障碍状态相对过去有所进步,但不讳言仍有许多改善空间。
目前,以我国妇女、家庭及社会发展部为首的国家残障人士理事会已草拟的《残障人士无障碍行动蓝图》,即是针对全国残障环境的普查与改善,希望解决残障人士生活不便的问题。这包括提供专属电子召车服务、全国学校教育引导包容性教育、残障社群的就业系统等。相信未来在这些政策落实之后,全国障碍环境能逐步改善。
接下来,我们也期待在各公共领域能逐渐迈向以障碍社群为主体的思维,包括障碍社群在各级政府层级治理、公共设施如博物馆等机构能更平等获取公共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