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车,每出一趟,就意味著一个生命的离开。
从事殡葬领域将近10年,目前任职灵车服务公司创办人兼司机的陈国平说:“如果从10年前开始算起,我已经载送过超过2000多具遗体,平均每天都会有一个。”他分享,灵车司机主要的工作就是运送遗体,包括接送遗体往返医院太平间与设灵处之间,以及葬礼结束后的出殡仪式,逝者人生路上最后的送行者。
访问当天,陈国平刚从霹雳实兆远(Sitiawan)载送一具遗体回来吉隆坡。“往生者是一位50几岁的中年男子,据悉他是在开车途中突然猝逝。”
他坦言,作为一名灵车司机,最大挑战的莫过于需要长时间在繁忙交通中奔走。“我曾试过开了约1556公里,超过20个小时的车程。”从吉隆坡开车到亚罗士打接过遗体,然后送到新山设灵、安葬。结束后,再开车回到吉隆坡。“因为载著遗体的关系,途中我们基本上不可以停顿太久,即便人有三急也要尽量避免。”
长时间和遗体逗留在同一个空间,他打趣向记者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会不会怕遗体突然间弹起来?”这时记者点点头表示对的,针对这点,他说:“老实说,说完全无感也是骗你的,尤其是在晚上经过一些比较偏僻、宁静的路段时,心里还是会忍不住默念佛经。”
不过他其实相信,往生者(遗体)是不会伤害自己,毕竟自己是在“帮”他(往生者),而不是再“害”他。
陈国平一贯作风是会依据往生者的年龄来播放合适的曲目。“如果遇到和我年龄相符的,那就太好了,可以一起听。”不过他强调,如果以正规的灵车做法,其实应该是需要全程播放佛歌。“只是有时路程太遥远,我就觉得播放一点自己习惯听的音乐,心情会比较放松一些。”
陈国平驾驶的灵车是属于豪华版MPV,他说:“随著时代的进步,大家不仅对灵堂布置有所要求,就连灵车也会要求比较豪华的。”原理其实就和婚车一样,大概也是一种代表身分的象征吧?
至于开灵车的忌讳,他想了一下便说,载有棺木或遗体的灵车是不可以倒后退的,因为在华人社会来看,倒后退代表“重新来过”,而丧事最忌讳就是“重来”。“所以我们每次都必须把路途规划好好,避免需要把车子倒后退的情况发生,即便真的走错路,需要绕一大圈,也没有办法。”
殡葬业是一种人生功德
今年42岁的陈国平从事殡葬行业将近10年,此前在寿板店工作,直到今年4月才自立门户,从事灵车事业。
虽然两者同样是殡葬领域,但他坦言,过往在寿板店工作,基本上是24小时随时候命,而且要从头到尾提供一条龙服务,工作并不是大众或家属有时看起来那么简单。“有时会遇到找不到灵堂、有时又会遇到找不到道士等等。”
他直言,作为殡葬业者,很多时候把事情做好不会被称赞,但倘若有事情做不好或效果不在预期之内,家属或其他亲朋好友就会破口大骂。
对于殡葬行业,陈国平绝对是门外汉,之前的他是从事手机业务,只是当年行情不好,手机业务生意严重受到影响。“当时是和我的前女友一起经营,然后碰巧那时我朋友叫我帮他做殡葬行业。我就在想:与其两个‘死’(失业),何不把手机生意交给女友,我到外头再闯一下。”但任谁也没料到,一闯便是10年,而目前到他也是全身投入在灵车事业这一块。
他回忆说道,当初刚踏入殡葬行业时最克服不了“要伸手向处在很伤心的家属拿钱”。“因为每个人都会觉得家中有人逝世是一件很可怜的事,而作为殡葬业者的我们却偏偏需要在这个时候和家属收钱。”不过他说,这其实只是自己心中的关卡,只要成功跨过,基本上已经没有事情可以难倒到自己。
很多人或许会认为殡葬业者已经见惯生死,早已对生死已经无感,但他说:“最有感触的就是身边的亲人离开…我们虽然天天接触生老病死但是我们还是看不开至亲的离去!”他还记得当初刚接触殡葬行业时,手上刚好有案子,但同一时间又收到外婆逝世的消息。“虽然很难过,但我还是需要以非常专业的精神先把自己的案子处理好。”
他续说,自己不忍看到小孩子的遗体。“我总觉得小孩子是无辜的,但是也清楚知道生死有命,很多时候都轮不到我们来做主,所以每每看到小孩子或自己的亲人去世,我还是会默默流下眼泪。”
陈国平认为,从事殡葬业者是一个人生的功德。“虽然我们有赚钱,但很多时候我们做的事情是很多人不愿意做的。”比方说,处理腐败的尸体。他分享说道,曾处理过一具在家逝世7天的案子。“当把大门打开,那股腐败的味道绝对是你无法想像的,而且因为尸身已经严重腐败,所以基本上只要稍微一碰,尸身就会断掉。”他认为,当殡葬业者愿意做这一块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一种协助往生者能够入土为安的举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