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一道咒语,当议员让人变笨。选前锋芒毕露,选后黯然失色。进入议会其实意味著,不管在朝在野,都在不同程度上进入了体制。在野议员必须熟悉议会游戏规则,在既有空间与执政党博弈,以改变现状。在那个改朝换代犹如铁树开花的年代,在野党不需要换位思考,只要放大执政党过失,甚至为反对而反对,激化选民对政府的不满,选票自然就会来。
10年前的“308政治海啸”改写了本地政治版图。在马来西亚选民的想像中,除了国阵政府与伊党吉兰丹州政府,在槟城、雪兰莪等州属执政的在野党联盟,也可以是“替代政府”的选择。“在野党执政国家会破产”的恐吓不攻自破,联邦级的政党轮替因此指日可待。传统在野党掌握了州政权,开始在官僚体系里周旋,角色也从昔日的“泼火”转换成“灭火”,站在一个必须动手解决问题的位置上。
总的来说,此转变毕竟是正面的。在野党不能仅仅是“为反对而反对”,因为在野党在本身执政的州属也同样面对“反对以后解决方案是什么”、“批判以后出路在何方”的困扰。在野党于是必须提出替代政策,开拓选民对未来的想像;也必须在其执政的州属中实验,证明替代政策并非天马行空。而执政党指控“在野党毫无执政能力”的宣传攻势已是强弩之末,故必须端出更好的政策与效率,与在野党联盟竞争。
这个转变理应把朝野议员逼向更成熟、稳重、进步。从论述到实际的作战经验,必让议员有所成长。身怀理想的议员,会在磨合的经验中,看清现实与理想的实际差距。对理想负责任的议员,接著会思考改革路线图,如何在有限的空间,一步一步落实改革。
问题在于,希望联盟现有议员中,有多少人充分利用后308的局势,在这黄金10年里提升自己,然后领导选民迈向改变?还是热衷于复制10年前的自己,继续操弄一套民粹的论述、庸俗且没品的讽刺调侃,煽动选民情绪?
把在野党议员年复一年的“贺岁短片”端出来;把在野党领袖过去10年的文告、演说录影翻出来——这些年下来,他们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他们还在重复“换政府后100天内马上解决”的信口开河吗?在议会里与纳吉握手、与阿末扎希拥抱的他们,还热衷于“那只鸡”、“戴cincin的河马”、“印尼仔”等无聊称呼与笑话吗?抑或他们会认真地跟选民讨论,我们从A做起,然后会遇到B与C的可能,接著如何从B或C,走到D与E?这个过程中,马来西亚要承担的风险是什么、变数在哪里,如何应对?
显然,许多在野党议员情愿把自己变笨了。他们的创意与心思,于是花在如何把无聊当有趣,制作一个又一个让人无语的贺岁短片。他们没有促成社会的成长,倒是把自己降到中学的水平,然后笑著祝你“新年进步”,嘻嘻哈哈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