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称在医院服务的医护人员为“Frontliners”(前线人员),但病人很多时候在出院后仍有后续医疗照护的需求。Backliners创办人马苰博这么说:“医院是‘前线’,那我们就是‘后方’(Back)。这就是Backliners品牌名字的由来。”
Backliners于2019年创办,主要提供卫生服务、伤口处理、更换鼻喉管、尿管等等。马苰博并非医护人员,而是药物销售人员,因为工作关系,长时间在医院。“2019年8月,我在等待会见医生的时候,遇到一个有糖尿病伤口的老爷爷。”马苰博回忆道,老爷爷坐在轮椅上等候看诊,等了将近两个小时,但见医生、洗伤口的其实只要10分钟。“爷爷一脸倦怠,脸色不太好。当时,与他一起前来的女儿脸色更加不好。甚至在医院对父亲咆哮道:‘你知道我每隔两天要带你来医院复诊很麻烦吗?你知道我有工作的吗?我经常请假,老板会炒掉我的!’老爷爷面对女儿的责骂,只能低头不语,他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脚已经不舒服,还要承受家人的精神压力。”
马苰博当下沉默不语,但已激发了他的同理心。“我的人很奇怪,我不能看到别人可怜。”一个月后,他选择直接裸辞,创办Backliners。“很多人觉得我很勇敢,因为我没有任何客源,而且我已成家立室,有两个孩子要养。”不过他坦言,自己的创业之路是幸运的,因为初期时就有两位病人愿意相信他,愿意把后续医疗照护工作全面交给他。他分享,第一位病人(客人)是一位糖尿病的女士。“她糖尿病的伤口很严重,医生已经建议要截肢,但她家人想要尝试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当时Backliners团队每日都会上门为该女士清洗脚部的伤口,持续了一年,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经细心照料下长肉后开始补皮。“因为每天见面,我们和该女士的家人建立了非常深厚的感情。”他无奈表示,女士的先生在去年2月因为癌症去世,相隔一个月,女士也突然陷入昏迷,进而跟随先生的脚步,与世长辞。
看淡生老病死 看尽人生丑态
今年37岁的马苰博说,因为从事老人行业,让自己看淡了生老病死,也看尽人生丑态。“很多人觉得我的病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但近年来其实有年轻化的趋势,包括我有两位分别才37、41岁的中风病人。”他认为,饮食照顾非常重要,年轻人不要仗著年轻而暴饮暴食,须知道病从口入。“中风是一个非常棘手的疾病,严重者甚至会失去自理的能力。”另一边厢,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曾经有一位50多岁的女士因为中风被孩子送进疗养院,但孩子仅付了一个月的费用就失踪了,院方怎么都找不到孩子们。“女士也因为长期卧床背后长了一个很大颗的褥疮,院方找上我们,希望能帮忙清洗和处理。”
马苰博坦言,自己鲜少会提供免费服务,因为他不想因为“免费”而降低服务素质。不过针对上述个案,虽然他无法全然豁免费用,却愿意以更优惠的价钱提供服务。“这笔清洗费用是由一班自发性团体所捐献的,至于疗养院费用则是一名拥有拿督头衔的善心人士捐献。”不过他说,最后女士也是不敌病魔缠身,离开人世。“院方给孩子发讯息,幸好他们还有良心,愿意来接妈妈的遗体。”育有两名儿子的马苰博说,自己看尽人生丑态,所以从不指望往后倚靠孩子。“这时代已经没有养儿防老了的说法了。”
“贵”在服务和品质
有人说Backliners的收费很高,针对这点马苰博并不否认,但他解释:“我们的价钱确实接近私人医院的收费,但也绝不是天价。”他说,品牌最大的卖点是品质保证。“市场上有很多兼职提供上门服务的护士,但他们一般都是个人形式,没有组织或公司在背后提供支援,无法给病人保证。”比方说兼职的护士临时没有空,那病人当天就没办法清洗伤口了。Backliners的团队包括他在内,拥有8个人,皆是专业护士。很多人会觉得一个月花2000令吉聘请专业护士、医护人员为父母清洗伤口是一个很重的负担,但他认为,这些都是个人金钱观的问题。“有人月入过万,但仍觉得几千令吉花上在父母身上很负担,却可以经常更换手机;也有人月入数千,却愿意省吃俭用给父母最好的照料。”
创办至今步入第三个年头,让马苰博最感到骄傲的,除了是病人们的伤口经团队处理后越渐好转,印象最深刻是一位来自太平的末期肺癌患者。“他是从太平到槟城接受治疗,后来医生宣布无药可救,便请家属把家人接出院。”但其家人还是抱住一丝希望,没有把病人接回太平,而是请马苰博安排一家疗养院,把爸爸安顿下来。“当时他的儿子给了我一个任务,那就是希望爸爸在断气之前,快速安排救护车把爸爸送回老家。”医生都不能确定一个病人断气的时间,更何况是马苰博,但却不偏不倚,他在老伯伯断气的2个小时之前快速安排救护车。“一到老家,老伯伯就断气了。”对马苰博而言,这仿佛是满足了老伯伯的遗愿,因为大部分老人家都希望生于斯长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