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86岁的郑金华是芙蓉郑记叮叮糖的创办人,卖了快70年的糖,他笑说,自己和小孩们的关系就像是苍蝇见到蜂蜜,只要听到他沿途卖糖的声音,小孩们都会从各种小巷里涌出来,围著一包包的叮叮糖起哄,脸上更会不自觉地露出甜甜的笑容。
自己做糖、卖糖,但性格直率的郑金华却表示,自己其实不嗜甜。“如果你问我,我做的叮叮糖好吃吗?我会说:OK咯!”因为目前叮叮糖的口味、口感还不是他最满意的版本。“爱吃甜的人会觉得很好吃。”
生于1935年,郑金华现已年届86,儿子郑艺光早已继承生意,但他仍坚持每个星期自己制作,甚至独自一人从芙蓉开车到麻坡、昔加末等南马一带售卖。问他不累吗?“你看我行动管制令没有动两年,脚就开始痛了。”他说,自己是劳碌命,停不下来。“我有很多朋友在50多岁退休,一退就长‘休’了(去世)。”
拉糖过程要趁热
现场所见,制作叮叮糖的过程其实相当吃力,单是熬煮麦芽糖就要花上超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待液体表面开始起泡变得浓稠后,再倒入涂抹一层食油以防止麦芽糖沾粘的大型锌盆里隔水冷却,直到麦芽糖表面稍微硬化,就能进行下一步的拉糖过程。
拉糖过程讲求“打铁趁热”,把半固定的麦芽糖倒挂在墙上的铁勾,然后动作必须来回重复数十次,直到麦芽糖变成乳白色即可。郑金华笑说:“每天都在消耗体力,这或许就是强壮身体的秘诀。”虽然两父子同住一个屋檐下,也同样是售卖叮叮糖,却各自拥有自己的厨房——屋后的厨房是郑金华的区域、前院则是属于儿子郑艺光。
“他(儿子)煮的糖我拉不到的,太重了。”郑金华坦言,自己和儿子制作的叮叮糖口感上亦有分别,至于谁的比较好吃,他笑笑不语。这时儿子郑艺光打趣说道:“做不好怕砸烂爸爸多年以来的招牌,做得好又怕爸爸自卑。”
今年46岁的郑艺光继承父业也已有10多年的时间,但他说,爸爸其实不曾手把手教他如何制作叮叮糖,而是自小在耳濡目染的情况下,渐渐悟出个中原理。这时郑金华说:“不用教的,看看就会,想当年我也是这样啊!”
郑艺光说,当初选择进入这个行业主要是觉得时间比较自由,但没想到渐渐爱上了它(叮叮糖),他更为“父业”进行了不少改革,包括为品牌重新包装,甚至开始走进文化市集,因为他说:“一直以来,我总是担心社会上的某个老行业、某个传统美食、某个活动会随著岁月的流逝而逐渐消失,所以我很努力去承接‘传统’这件事。”
回忆里的叮叮糖
郑金华分享,以前主要的零食只有3种:鹰嘴豆(Kacang Putih)、冰淇淋、叮叮糖。但随著时代变迁,糖果越来愈多样化,这让外型单调的叮叮糖逐渐被取代、遗忘。“现在的小孩子根本不懂什么是叮叮糖。”不过卖了七十年的叮叮糖,他说:“我的糖果陪著很多小孩长大,当他们当了爸爸妈妈后,带著他们的孩子来找我买叮叮糖。”
郑金华说,自己没有固定的摆摊或兜售时间,很多时候都是靠缘分才能买到。“我很少会在芙蓉卖,多数时间都是在外地。”他说,很多人会觉得他很傻,为什么不要留在芙蓉,而要舟车劳顿?“这个问题我不会回答,因为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芙蓉人不喜欢吃叮叮糖。”他说,虽然叮叮糖可以存放,但保存期限不长,倘若一天无法卖完,他会感到压力很大。“昔加末地区不大,但生意很好,原因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来自麻坡的郑金华说,七十二个行业,自己样样都做过。“我做过三行(装潢、泥水工),但薪金不高,而且多半是‘七日三工半’,所以就想找一点兼职来做。”之所以会想到骑著脚车绕花园住宅吆喝兜售,他则表示:“以前同住的房客也是骑著脚车卖洋货(外国货)化妆品的。”但他是透过转动拨浪鼓柄弹丸击发出声音来吸引大家。“我有样学样,不过我一开始是卖冰淇淋的。”后来竞争对手越来越多,碰巧有人把制作叮叮糖的食谱让出,他便拿著食谱回家专研,没想到一卖就是70年。
现在每包叮叮糖的售价是6令吉,郑金华说,有人觉得贵,有人觉得便宜。“老顾客会问说,为什么不要起价?”但他说,卖了那么多年,大家就像老朋友一样,有时也不太好意思起价。“不过也绝不减价。”他说,有些人会问说可不可以只要3令吉的份量。“我一般都会说不能。”趁著儿子不注意,他突然和记者说:“其实6令吉也是他要起的,我本来是卖5令吉。”年届八旬仍中气十足,忍不住请教他的养生之道,他笑说:“吃多一点叮叮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