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中旋转数圈,将绸缎缠绕在自己身上,顺势劈开一字马;一个翻身、松开绸缎,他从高处快速地滑到地面。他是我国少数的男性高空舞蹈者及导师——叶国文,身姿柔中带刚,艰难的动作却被他演绎出轻盈自在的感觉。每个动作都暗藏危险,每个疤痕都是他的战绩。
很多人认识叶国文(Noah)是从舞台剧开始,他出演过大大小小的作品、创造了很多让人印象深刻的角色,同时是戏剧导师。28岁的他从中学时期接触舞台剧及舞蹈,5年前制作一部实验性剧场,因剧情所需接触了高空舞蹈。叶国文过往有跳各族传统舞蹈的经验,在学习高空舞蹈的过程中,导师发现他极有潜力当高空舞蹈表演者,便询问他的意愿。叶国文喜欢自我挑战,于是决定试著朝高空舞者的方向发展。他回忆道:“我是插班生,为了赶上其他同学的进度,我一个月内卯足了精力,学完了别人一年的课程,就是不想要自己和其他人有太大的落差。”叶国文这一学就便成了专业的高空舞蹈者及导师。
高空舞蹈需借助两条飘逸的绸缎,或一个大钢圈,舞者将自己悬在半空中以飞舞、翻滚、旋转等做出优美姿态的舞蹈。叶国文透露,我国的高空舞蹈员可谓阴盛阳衰,有97%的舞者是女性,男舞者在表演当中须担任支撑的角色。克服恐高障碍 享受飞翔叶国文的外观看起来不是特别壮硕,但对于抛举女伴的高难度动作游刃有馀。他说:“有些人运动的强度很高,可以举重过百公斤,但也未必可以把自己举起来。我认为跳高空舞蹈的核心肌群力量很重要,也要懂得在空中善用身体各部位的肌肉力量。同时必须有一定的柔韧度和耐力,才能在高难度的动作中要展现轻巧的美感。”
撇开舞者的体能不谈,原以为成为高空舞者的基本条件是不怕高,但叶国文表示自己畏高。他不敢坐过山车,就连站在高处或围栏不高的手扶电梯都会害怕得全身发麻。但在十几公尺的半空中做高难度的动作,他却泰然自若。“或许是因为高空舞蹈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所以我没那么害怕。”叶国文说。
无论是舞台剧或是高空舞蹈,叶国文必须在观众的目光及舞台灯光下表演。意外的是原来他并不是打从一开始就热爱舞台,甚至有些害怕拿麦克风在众人面前说话。他表示:“小时候我是主动型的小朋友,老师就选我代表班级参加歌唱比赛。那时候我很抗拒,是被逼著上台的。长大后接触了戏剧,需要站在很多人面前讲话。舞台剧让我慢慢地爱上和享受舞台。”
他续道:“戏剧让我变得更有自信和懂得表达自我,而高空舞蹈则让我能够克服恐高的障碍,享受飞翔的自在。我是个很幸运的人,从来都不需要在喜欢的东西做出取舍,舞台剧、高空舞蹈都可以同步进行。”
在舞台剧及高空舞蹈两个领域中,叶国文是表演者,也是导师。对他而言,表演者是个人的荣耀,靠著自己的努力去达到目标;而导师则是将技巧和知识分享给学生,看到其他人因学到东西而满足,自己也很开心。叶国文认为这两种身份和领域都有不同的成就感,促使他在艺术表演的圈子走得更远。
作息规律 维持好状态
从远处看,能欣赏表演者高超的技术和优美的舞姿;近看却发现他们的手上有新旧不一的疤痕,瘀青和茧子布满他们的四肢,因为高空舞者都必须靠著皮肤与绸缎或钢圈产生的摩擦力来完成表演。
“每个高空舞者的身上一定都会带伤,可是我认为这些印记都是战绩。”叶国文说。高空舞蹈虽与杂技相似,却碍于动作限制,无法吊威牙钢索,只能在下方铺上垫子。加入这圈子多年,叶国文的父母依旧担心,时常嘱咐他要做好安全措施。
叶国文指,作为一名高空舞蹈者,除了基本功和技术,生活作息一定要好。每次比赛前也都必须签安全协议。“无论是练习、表演还是比赛,只要挂在半空中就一定要100%清醒专注,宿醉、睡眠不足、体力欠佳都不行,因为稍不留神可能就会受伤,相当危险。”即便是如此高危的表演,也曾受过伤,但叶国文表示丝毫没想过要放弃。对他而言,越是难的事他越想要挑战。
空中舞蹈和一般跳舞的相同之处是要跟节奏和卡点,若过于紧张,很容易造成失误。叶国文指,有时候会担心对不上音乐拍子,所以会很心急地想把动作做完。其实空中舞蹈讲究的是优雅的舞姿,每个动作都必须做到位,可能会因为少在身体绕多一圈绸缎而让自己松脱掉下来。因为高空舞蹈,叶国文学著调整自己的脚步,学会慢下来呼吸。
初战告捷 戏剧功底增加表演性
叶国文在接触高空舞蹈的一年后,参与了国际双人高空舞蹈比赛,以0.1分差距险胜日本, 荣获冠军。他谦虚地说,论及技巧自认是比不过其他国家。但由于自己有戏剧表演的底子,较懂得把感情与动作结合,表演性较好。在这5年里,叶国文总共参加了6次比赛,并4次获奖。
他表示挂在高空时, 很多时候是孤单的。曾有一次,他刚从泰国比赛回国,一个月内又要再飞去台湾比赛。叶国文很想靠自己编排出新作品,但越是心急越乱;心理焦虑加上体力的消耗,身心俱疲的他感到很挫败。“那时我哭了, 一直在想自己怎么不如别人。到国外比赛时带著马来西亚的名字出征,是挺压力的。”叶国文回忆时说。
要当一位出色的高空舞蹈师, 体力是基本需求, 心理素质则决定这条路能走得多远。抗压性要比他人强,信心、毅力、勇气也缺一不可。叶国文认为,自律和自我要求也相当重要。“马来西亚这圈子很小,不像国外有很多人可以交流,我们需要自己上网搜索和研究,然后再改良。比赛前的筹备过程要自己反复消化和调整心情,捱过身体的疲累和酸痛,有时候觉得是自己拿来苦的。不过当一切渡过之后,就会很值得。”
当然, 高空舞蹈也不尽是单人表演, 有时候也会有双人高空舞蹈表演或比赛。叶国文随即展示过往表演的照片, 他双手撑著钢管, 让女舞者全身的重量施压在自己身上。“一个人在半空已有一定的危险性,而双人的话更要考验两位舞者的默契和信任。男舞者通常都要扮演支撑的角色,要抛接伙伴,对方的命运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所以要格外的小心。”他指双人舞蹈是另一种形式的“压力”,但每每完成表演,成就感倍增。
“原汁原味”的大马人
所谓“初生之犊不怕虎”,叶国文虽是为了实验性舞台剧接触的高空舞蹈,但第一次表演是在舞台剧之前。当时是全国戏剧生活营,在营员离营之前都会有才艺表演展示,叶国文便大胆地在300馀人面前首次展示高空舞蹈。
在那表演之前, 叶国文韧带受伤刚复原,他挑战的地点是在有盖篮球场,高度比平时的练习场地还高。他透露那时候心跳加速,非常紧张;当自己从高空中滑落地面时,掌声和欢呼声让他倍感满足, 十分难忘。然而他亦坦言,如今接触了高空舞蹈5年多,了解了其中的危险性后,会比以往更小心翼翼。
“虽然至今表演过很多次了,但无论是高空舞蹈或舞台剧表演前,我依然会紧张,在后台也常告诉伙伴们我心跳很快, 但只要灯光一打下来,音乐开始了,全心投入的时候就忘记了紧张。”
大多数人把高空舞蹈者称作“空中飞人”,叶国文也同意高空舞蹈的杂技成分高于舞蹈。他小时候很喜欢看马戏团和杂技表演, 随著自己接触了高空舞蹈后,他更推崇后者;提供视觉享受的同时,也能减少对动物的伤害。
他表示高空舞蹈表演在国外相当普遍,在我国则较少见。“每次表演都会被问是不是来自中国的表演团体。我会笑说自己是本地‘原汁原味’、土生土长的表演者。”高空舞蹈在本地是偏闭门表演的形式,如: 企业周年庆,极少有大型公开演出。一来是预算问题,高空舞蹈属高危表演,请两位专业高空舞者的价钱可以聘请多位一般舞者。以利益和效应来说,大多数人更愿意选择后者。另一个考量则是大马文化保守。叶国文坦言, “基于安全考量,高空舞者的穿著必须贴身,以防止与绸缎或钢圈缠绕打结,同时需要靠皮肤和道具之间的摩擦力来防止打滑。但是在大庭广众穿著单薄,我们需考量到友族的文化。”
随后他表示,近年来会看到部分友族同胞以兴趣爱好方式报学高空舞蹈,虽然无法公开演出,但能被更多人看到和接受高空舞蹈,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