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认为既然是在做著自己感兴趣的事,那就应该免费服务,那是不是你拿薪资做事,就表示不够有热忱?”城市观察与规划者黄树发说:“照这个道理,我觉得有热忱的人应该获得双倍酬劳才是。”抱持由下而上,从草根做起的信念,黄树发跳出政府和商业机构,创立了社会企业“人思文”(People Ideas Culture),却才发现这条路比想像中困难,愿意为文化活动消费的人始终不在多数。
“你不做Cafe Hopping,不泡咖啡馆,实在不够酷;那是不是有一天可以变成你不去文艺活动,就不够酷?”黄树发认为,文化氛围需要营造,文艺活动需要被策划,“在商业规划中,提到‘洗脑’,文化规划也一样,如果从前人们认为有车有房是基本的生活需求,那是不是也可以把参与文化活动塑造成日常生活的要素?”
他说自己每个周末都很忙,穿梭在各类文化活动,安静地、单纯地当一名观众或参与者,“我觉得其实我们生活的城市并不是文化沙漠,而是人心冷漠,不愿意为文化活动消费。”“人思文”创立迄今约9个月,一心以社会企业(Social Enterprise)的模式经营,黄树发却遭受打击,在7月时就已经捉襟见肘,得要筹款办活动,他坦诚:“一开始是我太有信心了,觉得所做的事有价值,人们不可能不支持。投入其中后,才发现提供免费服务时,人们会拍著你的肩膀说:‘Kenneth,做得很好,加油。’但是,一提到需要付费,他们的反应又不一样了。”
俗话说,“最难的事莫过于从别人的口袋里掏钱”,社企近年虽在全球蔚为风潮,但真正执行起来,又并非水到渠成。尤其“地方营造”(Place Making)又相对冷门,黄树发说:“大部分的钱掌握在生意人的手里,我一开始也积极寻找投资人,但他们会仔细考量商业模式、规模大小和团队阵容。我的背景和商业全无关系,即便有上一些商业课程,但对他们来说,投资回报率(ROI)还是太低。”
商界门外汉受挫中学习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黄树发说自己学到了很多从前不知道的事。他笑说:“我最初一开口就要人家赞助2万令吉,那时候没概念,不觉得这是狮子开大口。”这样的请求结果当然是没下文。后来他向其他单位要求1500令吉,对方也以“没有预算”婉拒,“那时候我才知道这并不容易,即便你在做的事是为社会而做,还是必须注重商业考量,尽可能地让所有人获益与获利。”
即便在城市规划领域已属精英级别,但来到商业领域,他还得虚心地不断学。“我自费印制导览的传单,印了400张,发出去后只有5个人打电话来询问,后来才得知原来传单的成功率只有2%。”
黄树发现时主要经营社企“人思文”,致力举办“地方营造”的相关活动,也提供顾问咨询服务,同时善用自己的城市景观专业,设计以城市为主的导览路线,不定时带行走于孟沙社区的“孟沙古迹导览”(Bangsar Heritage Walk)和集中在吉隆坡茨厂街的“KL Monocle Walk”。
三人即可成行,可选华语或英语为媒介语,一般上3小时行程的收费是80令吉,目前参与行程的仍是以游客居多。黄树发无奈笑言:“自己拨电过来预约行程的人很少,定好日期时间和在活动售票平台发布的就有回应,而且大多是购买25令吉推介价格的行程。”他透露,一个月平均会推出一次低价行程,自我安慰是在履行企业社会责任。
走入民间 多些务实少点空谈
马来西亚工艺大学(UTM)土木工程系毕业,毕业后任职水利工程师,曾参与防洪工程精明隧道的建造,后经济萧条,没什么大工程在进行,黄树发转换跑道,到中文报担任副刊记者,专注于气候变化和生态环境的深度报导。接著分别获得欧盟Erasmus Mundus和亚洲开发银行奖学金,到欧洲三国和香港大学进修人文景观和城市规划科系。回国后,曾在槟城研究院(Penang's Institute)服务,黄树发同时是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ICOMOS)的成员。
说起来,城市规划专业的薪资相当可观,既可为国家做事,也能受雇于发展商。然而,黄树发却选择了一条苦哈哈的路。“在研究院时,一整年里出席了各种圆桌会议和研讨会,但都是纸上谈兵,全是没有落实的空谈。而发展商虽然有绿建筑指标(GBI)可参考,但最大的考量还是预算,只要超出预算,就会把相关的工程元素抽起。”
黄树发不希望永远只是动口不动手,他指自己从记者这般记录者,或者说旁观者,往前踏步到进行城市规划,但有感只是在硬体设施上著手,于是进一步走进社区,接触人,实施由下而上的手段,希望由草根来影响政策制定者。黄树发坦言,这不断往前推进的进程让他有更上一层楼的感觉。
他说:“城市规划的重要性远比我们所看见的来得复杂,交通规划也包含在内。再者,有些计划不仅仅是一般的发展计划,有可能涉及邦交关系,比方说南马的伊斯干达计划。当然也有旅游发展的考量,像是中国的珠江三角。”他接著举例:“香港有尖沙咀的西九文化区,是庞大的文化建筑规划,影响整个香港的城市景观。而喜帖街的保育和重建正是由民间呈上规划方案,虽然最终仍是拆迁,采用另一发展商的重建项目,但不管怎么说,提案来自民间,他们心声曾经被听见。”
曾在欧洲和香港留学,东西方文化的浸淫让黄树发开阔了视野,有不少冀望能在大马实现的想法与概念,身边也曾有人劝他不要常拿国外的东西来比较,毕竟文化风情的都不尽相同,但他认为:“已经有好的例子摆在眼前让你去跟、去学,究竟为什么不?”
【活动】KAVKIV待实现的金銮艺术村
黄树发有意将蒲种金銮前空军军营转换为巴生谷第一座艺术村,为了促成这项计划,他将联合AATA建筑事务所创办人郑宇能(AlanTeh)举办一场分享会,希望能借此让更多人了解这项计划,并参与推动。
时间:2017年1月12日傍晚7时30分至9时30分
地点:Atelier Art SpaceSuite 53-3, Block D, Jaya One.No. 72A, Jalan Universiti, Section 13,46200 Petaling Jaya, Selangor.
天桥节 Overhead Bridge Festival
“人思文”计划在孟沙Jalan Riong和Jalan Bangsar的一座天桥举办“天桥节”活动,作为巴生谷“地方营造”的其中一项倡议。此活动旨在让艺术更贴近社会各阶层人士,也让邻近的社区产生归属感。活动主题也因此被设定为“Silver Lining”,带有一点希望、一点慰藉的意思。
活动原先计划在这个月的第一个周末举办。惟活动申请被吉隆坡市政局驳回,理由包括天桥是公共场区,应该保持通畅无阻、安全顾虑和可能导致JalanBangsar交通阻塞。黄树发针对这几点提出他的诉求:“‘地方营造’的目的正正是振兴鲜少被使用的公共空间,我们把时间设在周末的下午3时至傍晚7时半,避开周日上班的人潮。另外,也确保摊位被设立后,行人仍有足够的行走空间。”他补充:“在泰国曼谷、台湾台北、缅甸仰光等地,在天桥上举办跳蚤市场和艺术市集是非常普遍的事。”
至于天桥上的人流和活动可能造成的车流,黄树发也提出了应对的方式,包括请义工维持秩序,而活动场地附近也设有大型停车场,基本上并不会带来太大问题。相关单位对“地方营造”所采取的冷漠态度让黄树发颇为泄气,但也不因此而放弃,甚至发起网络请愿,希望能引起关注,以期有朝一日实现“天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