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对一件事足够著迷,运用最简单的材料也能化腐朽为神奇。建筑系出身的王俊豪(Jun Ong)去年在北海以500公尺钢缆和大量LED灯管完成了取名“Star”的灯光装置,也因此打开知名度。灯无疑是现代人的必需品,但对王俊豪而言,人造光源能有更深的内涵,足以成为表现艺术的媒介。
“Star”是个立体的十二角形装置,嵌在北海工业区一栋五层楼高的废置建筑物里,夜里闪闪发亮。有媒体如此形容王俊豪的一炮而红:“灯光因他而亮,他因灯光而亮。”王俊豪直认,那确实是他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一项作品。“老实说,那是很幸运的一个项目,遇到对的客户和经理人,而我刚好也很喜欢那座建筑。”
该客户是发展商,在附近有一个酒店新项目,希望透过能引起公众注意的活动带动该地的人流,借此让人们知道新项目正在进行中。对方给王俊豪100%的自由,任由他发挥,他分享概念:“我喜欢几何形状,考虑到是四方建筑,所以便以相反的形状来制造视觉冲突,凸显空间感。现在所见的十二角形,从建筑外看进去,在建筑里面看、从不同的方向看,都有不同的感觉。”
烧钱的团队工作
受邀参与计划前,王俊豪刚结束2015年槟城乔治市艺术节(Georgetown Festival)的行程,当时他展出的作品“WARP”(歪)以透明PVC管结合灯管,刻画槟城的两面,借此诉说制造业在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弹丸小地蓬勃发展。这项装置让他被看见,进而催生了“Star”,他不讳言:“灯光装置很花钱,是一个团队在做事,包括承包商和技术员,它和画作不一样,画画你可以一个人完成,但是灯光装置没办法。”事实上,“Star”原先的设计比现有的大三倍,但碍于预算,最后决定缩小,“客户觉得现有的小,但我觉得刚刚好。”
“Star”广为人知后,许多不同的机会找上门,王俊豪却有他自己的想法。“有中国和杜拜的商家联系我,希望也为他们打造一颗“Star”,我还没答复。”他有点纠结,“合作形式不够特别,我不希望同样的东西不断重复做,毕竟做得太多,价值会掉。除非是很有意思的项目,才会考虑。”
从英国回马前,王俊豪曾协助从乐团贝斯手变鬼才工业设计师的汤姆迪克森(Tom Dixon)准备在南美洲的展览,在他伦敦的工作室里帮忙了近5个月。最终选择回马发展,虽不间断创作,但父母始终对他正在做的事一知半解。他笑说:“我好像也没真正解释过。之前直接邀请他们到北海看“Star”,他们看了后才发现‘哇,原来那么大’,也看见现场聚集了人潮,好像有点明白我并不是在玩玩而已,是真的把它看作事业来经营。”
回马发展 有利也有弊
王俊豪回国后和学长KyleE一块儿创办了POWIdeas,是建筑师事务所,也做灯光和艺术设计,作品包括刚崛起的雪糕店Inside Scoop、茨厂街火红的咖啡馆Merchant’Lane、新古毛的森林度假屋STICKS等。虽是沉迷于灯光,但王俊豪始终认为,建筑和艺术本该密不可分。他坦言:“我念建筑时,不敢说是杰出的学生,只能说我非常勤快,回想起来,其实我真正想要念的是纯美术,但因为对自己没有信心,所以选择了建筑。”而今,把对艺术的喜爱结合建筑专业,王俊豪成为本地极少数既懂建筑,也通艺术的人。“对现在的我来说,建筑和艺术必须共生,商业性质的建筑可以因为艺术元素的加入变得很时髦新潮。”
积极接案 建立知名度
本地平台少、舞台小,但除了是自己的家,也因材料相对便宜,被视作研发作品和产品的基地。他说:“工作室设在这里,可我们还是能接国外的项目,接下来有个项目在柬埔寨,是为共同工作空间制作灯光装置。在上海实习的经验告诉我,欧洲能做到的,亚洲未必做不到。”
王俊豪坦诚,这份工作确实能带来收入,毕竟它并非高冷的艺术,在大马并非没有发展的空间,“只不过大马人还是相对保守,我们先前的客户几乎都是年轻人,有著比较新颖的概念,接受度也相对宽。”他笑道:“老实说,我们做的东西也相当具实验性。也因为这样,我们希望能接更多国外的案子,建立了不错的名声,才能够让本地的客户对我们有更大的信心。”
大马的消费水平相对低是王俊豪选择回国发展的原因之一,但留在大马,也有它的弊,“这里没有东西可以学!要吸收新的资讯几乎只靠上网,还有不断地出国走动。”他说:“其实当初也不是不能留在欧洲,但若是留下,就必须有一份工作,才能够应付生活。可是我想要自由地创作属于自己的作品。”名声远比所使用的材料来得重要是他跟随汤姆迪克森工作时的领悟,“他的灯其实是中国货,但为什么可以卖那么贵?因为他是Tom Dixon。”
打定主意从亚洲出发,王俊豪虽然没有具体的计划,但已经设下了目标,“我不知道过后会如何发展,但我希望有一天会在欧洲看见我的名字,站上那里的舞台,在那里被人看见。”
不起眼材料 打造互动空间
从小家里用的就是最普通的日光灯,王俊豪说:“我爸是很实在的人,再说日光灯也算是很具大马风格的装置,便宜又耐用。”那是他对灯最早的认识。中学毕业后到澳洲墨尔本深造,接著到中国上海的建筑事务所当实习生,2年后再到英国进修,在不同国家生活,给了王俊豪不同的冲击和创作熏陶。
留学期间,他到伦敦的泰德现代博物馆欣赏(Dan Flavin)的作品,惊艳于这名上世纪70年代负有盛名的极简艺术家用日光灯营造出深沉意境。“欧洲许多博物馆有灯光艺术的展示,也经常举办灯光节,灯光装置被视为公共艺术的一种,和公园里的铜像、雕塑等艺术品一样,不必特地到博物馆或艺廊,而是在日常生活里就能够与之互动。”王俊豪具备建筑师的专业资格,对他而言,实用性始终不能忽略。
在大马,即便有灯光装置,也还是以摆放在购物商场居多,王俊豪认为,其实能做的还有很多。“灯的应用可以很灵活,可以用在不同的场合和场所,也许因为我也是个建筑师,所以灯不仅仅是为了漂亮而作,而是它能够变换空间。”除了展览和工业用途,商业活动、时装秀、音乐录影带的录制,都有灯光装置登场的舞台,王俊豪的作品也确实出现在本地设计师Khoon Hooi和Joe Chia的时装秀上。
回国发展的这2年时间里,王俊豪积极参与活动,为自己建立名声。2015年吉隆坡艺术表演中心(KLPac)庆祝10周年所举办的艺术装置展是他的处女秀,作品的名字还用上了马来语“Awan”(云),取自他居住邻里路牌上的其中一个字。接著,他陆续制作了“WARP”、与啤酒品牌海尼根(Heineken)合作的“Tesseract”(超立方体)、为新加坡灯光节而作的“Bolt”(螺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