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个月前,我参加的剧团决定搞一场戏剧小品演出。
面对的问题不少,资金问题靠团友们东拼西凑来解决,有些部分还可以友情商量的方式先欠后还……但一个问题却由始至终伤透脑筋:我们的排练场地和演出场地,充满了不确定因素!
剧团向来借用一组屋位于11楼的公共活动空间排练,但各种状况总是层出不穷:组屋周边如果有歌台、宴会等活动,没有隔音窗的公共空间总会充满噪音,导演和演员喊破了喉咙都听不到对方在说话;同样的因为隔音问题,排练时间不能超过午夜以免扰民,偏偏对晚上8、9点过后才能开始排练的表导组人员来说,排练加上事后开会都会延续到至少午夜1、2点才能结束……
有时候,真的不能“乔”到合适的使用时间,团员们就得想尽方法动脑筋,寻找诸如可以借用一两晚的学校食堂、幼儿园大厅、团员的谁谁谁空间比较大的房子……来进行排练,整个筹备和排练过程,剧团都在适应各种借来的场地。
演出场地也是一个问题,在槟城,又好又便宜的剧场没有太多选择:设备齐全的penangpac,租金比外头官家场地贵一倍,还要支付技术、票务等种种费用;官家场地,不是设备太简陋,就是要冒上“官方为先”的风险,只要官方有活动,就得随时做好临时被拒用的准备——海报发出去了、票卖了、道具做好了,场地临时不能用,一切岂不白费?
我们只是个穷白领和学生们自资筹集的业余剧团,这样的损失可当不起啊!
最终我们选择了州政府行政大楼光大内一个演出厅,虽然晚上的光大人烟稀少,不熟路的工作人员和演员在11时多排练和技术调整完毕后,随时面对迷路受困的风险;灯光也总时好时坏连专业技术人员也束手无策——但胜在地点够适中,最重要的是租金够廉宜。
演出当天,当一众演员在演出厅食堂改成的化妆室(因为空间太小,后台空间有限)准备上好妆投入情绪,等待上场、空气中弥漫著一股严肃的气氛时……
化妆室玻璃窗外的广场空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对外籍劳工情侣,正在上演一幕火辣辣的限制级戏码。他们没留意窗内有人(窗镜设计,外头看不到里边)一开始时只是普通的卿卿我我,但不到10分钟,各种身上的蔽障就逐渐脱去……剧团内的中学生演员都看呆了,愣愣的看著我们这些大哥大姐们,而我们也一时不知所措。
光大行政楼底下,位于5楼的广场空间,由于地点隐秘,成为无处可活动的外工的聚集和“拍拖”天堂已非新鲜事。实际上,大批外工可以活动的时间和空间有限,就算要和爱人亲热,拥挤的宿舍根本没有“余裕”让他们解决情欲需求,他们的收入更不可能支付一个宾馆房间的费用——于是,事情就那样发生了。
后来,演出厅的清洁员工上前敲响玻璃窗,好事被打破的两名外工狼狈而尴尬整装离开。
后来的后来,我回想起连亲热都无处可去的他们,联想起我们自身的处境,恍然间明白——原来,表演艺术者、外工、身心障碍人士……我们都是主流社会的边缘分子,在这个多数话语轻易形成霸权和功利为导向的社会,注定了被剥夺空间的使用权,战战兢兢的在各种空间移动、求存,不求人给予方便,只卑微的要求谅解——是的,在公民对“多元”和“包容”的概念严重认知不足的我国社会,我们,都一样,没地方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