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雪兰莪和吉隆坡一带因滤水站维修及零件更换工程,导致短暂的供水中断。雪兰莪供水机构制定了多项应急措施,提前通知公众,提醒居民储备水源,并持续更新供水恢复的情况,虽然三天下来仍然带来了一些生活上的不便,但由于态度积极诚恳,流程透明,并没有引起太严重的民怨。雪隆地区的居民基本上都已经非常习惯政府的这套标准流程,公告、储水、断水、恢复,官民间已经有基本默契,除非停水影响范围太大,或者时间太长,否则民众都能平静地等待水供恢复。
然而,这种标准流程,在沙巴却是一种奢望。沙巴的水供问题不仅严重,还痼疾难除。严重得迫使大学生走上街头抗议,却又连换了好几届州政府都无法解决。难道沙巴真是什么穷山恶水、难以开发的蛮荒之地,竟然连基础的水供都难以维系?
政治人物忙著甩锅
联邦政府在过去两年中陆续拨款近7亿令吉,帮助沙巴解决水供问题。这其中包括今年1月,首相安华批准的一笔3亿令吉贷款。这笔款项甚至允许沙巴政府先立即启动采购程序,无需等待签署贷款援助协议。尽管有著联邦政府在政策和资金上大力支持,沙巴州政府至今仍无法拿出说服人的实质方案,依旧热衷于口水战,不断把责任往前任身上推。
现任沙巴首席部长哈芝芝指出,民兴党在执政期间终止了全州滤水厂的特许经营合同,才导致水供问题进一步恶化。他将当前的水供问题归咎于前朝政府(即民兴党和希盟政府),不断强调民兴党撒谎,使现任州政府不得不承担巨额赔偿责任。根据哈芝芝的说法,民兴党执政期间终止了9家更早之前,由国阵政府委任的产水公司合同,导致现任州政府被起诉,需支付高达3.15亿令吉的赔偿金。他认为,这一决定是民兴党出于对政敌的报复,最终使沙巴的水供管理系统陷入危机。
对于这些指责,民兴党主席兼前朝州首长沙菲益坚决否认,指出这些合同源自慕沙阿曼领导下的沙巴国阵政府时期。当时,沙巴爆发了臭名昭著的“沙巴水门案”,而哈芝芝也是当时州政府的一员。沙菲益强调,终止这些合同不仅是为了纠正不公平的条款,更是为了改善全州的水资源管理。
沙菲益进一步解释,终止这些合约使沙巴州政府每年节省了约1200万令吉。原先的6家公司自2013年受委运作58家滤水厂,尽管州政府因此需支付3亿1500万令吉的赔偿,但依然从原本为期20年的合约中节省了6亿8500万令吉。沙菲益还指出,沙巴的水供危机是一个长期存在的问题,根源在于过去十多年间的管理失误、基础设施的恶化以及缺乏适当的投资。他认为,现今政府在处理这些问题上未有实质进展,反而水供状况进一步恶化。但现任州政府却将责任推卸到民兴党头上,试图掩盖自身的弱点和失职。
显然,水供问题在沙巴政坛上并不是一个关乎民生、卫生的重要课题,只是一把摆在议会上的“共享武器”,任何政党、政治人物都能拿起来挥一挥,为自己和政党谋取利益和选票。比如曾经轰动一时的沙巴水门案,又比如在第十四届大选前被民兴党极力反对的凯端水坝计划,在民兴党执政后换个名字又在同一条河上展开的吧巴水坝兴建计划,全都实实在在地说明了尽管水供问题已经存在多年,沙巴的各个主要政党仍然没有想要认真解决水供问题的想法。
水供问题还能拖吗?
全国稽查报告在今年7月4日披露,4间在第11大马计划下兴建及提升的滤水厂项目面对工程延迟,有2间位于沙巴。其中位于斗亚兰的特里望第2期滤水厂提升工程最为严重,截止7月4日为止已经延迟了1076天。而耗资2亿7000万零吉的拿笃水供系统,则将工期期限延长至2025年3月7日,比原定的2023年3月2日延迟了737天。报告中还指出沙巴州的水管破裂问题非常严重,从2020年至2022年间,每年都有超过1万宗水管破裂的通报,是沙巴州在2022年的无收益水流失达到55%的主要原因。
4月时,高教部长赞比里曾表示,由于沙巴持续面临水供不足问题,沙巴大学(UMS)面临的水压不足和无效益水流失问题需更长的时间才能解决。尽管州政府和水务局正努力恢复校园及周边地区的正常供水,但至今并未看到明显改善。大学生们每日为获取干净水源而焦虑,最终选择在沙巴行政大厦前举办和平集会,抗议沙巴大学的水供问题,并递交了关于水供问题的备忘录。沙巴山打根的水质问题则更为严重,当地居民家中的自来水是咸的,完全不适合饮用或烹饪。水质检测结果显示,总溶解固体度高达400至500毫克,严重影响日常生活。
虽然根据我国统计局在2022年发布的《基本设施调查报告》,我国家庭的自来水供应和住宅用电便利程度较高,但笔者认为在沙巴,水质和水供却是另一个问题。既然水供是人民无可避免的生活日常,那产生的怨气也会一天天不断累积。当怨气达到定点的时候,谁还会把选票投给永远在水供问题里踢皮球的人?政府应该将重心放在解决实际问题上,而不是在州选举临近时不断推卸责任。大禹治水以后可以成为尧舜的接班人,是因为禹成功治水,而他从来没批评过鲧治水失败。
只是,沙巴州人人盼望的大禹,如今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