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最引人注目的新闻，莫过于前首相纳吉在SRC公司2700万令吉洗钱案中获得释放的判决——虽然“释放”不等于“无罪”，但这则消息无疑在政坛与舆论圈掀起波澜。这个判决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或许对许多人来说，答案早已模糊。
与此同时，另一个几乎无人问津的政坛动向也值得关注——即将任期届满的沙巴州政府，正面临州议员涉嫌集体贪污的指控。一位告密者前往反贪污委员会举报，却反遭逮捕，引发不少争议。而上周举行的“沙巴打击贪污2.0和平集会”，与过去的浩大声势相比，更显力不从心。这一件件的事情都在告诉我们，民众对政治议题的热情，正逐步冷却。
进退维谷的困局
在2018年全国大选之前，曾有许多人对国家的政治改革充满憧憬。然而，变天后的马来西亚却经历了数年的政局动荡与政治背叛。如今，团结政府执政两年多，民间的评价却越来越失望。
根据默迪卡中心（Merdeka Center）在2023年所发布的一项民调，当时首相安华的支持率从2022年12月的68%滑落至54%。更令人忧心的是，近半数受访者对团结政府的整体表现表示不满。尽管首相安华在国际舞台上频频亮相、积极争取外国投资，国内许多民众却认为他对内政的处理不够积极，尤其在经济民生、反贪改革与多元社会议题上显得力有未逮。
原本坚定支持希盟的非马来选民，也开始质疑安华的施政方向与改革诚意。更雪上加霜的是，前首相纳吉的贪污案在经历多年审理后就这样获得释放，不仅动摇了人民对司法公正的信心，也让曾寄望于“改革议程”的选民感到心灰意冷。
经济焦虑加剧
从街头巷尾的谈话，到公民社会活动的参与率，笔者在即将届满的沙巴政治局势中，深刻感受到一个社会现实——政治冷感正在蔓延。越来越多选民选择抽离，不想投票。部分人甚至陷入“反正谁上台都一样”的犬儒主义当中。这股冷漠情绪不仅削弱了民主制度的运作根基，也可能成为贪腐与滥权的温床。
当一次次的期待换不来改变，当一次次的政权轮替只换来政治失信与停滞的改革。失望久了，便麻木了。麻木久了，便沉默了。沉默久了，贪污、滥权、民主……什么政治不政治的，也都无所谓了。
经济层面的不满情绪，也在人民心中不断累积。尽管政府推出了种类繁多的补助与援助计划，试图缓解人民的生活压力，但许多选民并未感受到实质上的改善。官方摆出的经济数据非常亮眼，但在现实生活中，人民面对的却是持续贬值的令吉、恶化的营商环境，以及节节高升的物价。
“补贴多但感受不到”成了许多人的共同心声。更无奈的是，这些援助计划大多必须透过线上申请，对于不熟悉电子设备、教育程度较低或生活在城乡边缘的贫困群体而言，这种“数码门槛”无疑是另一种排斥。补贴看似“包罗万象”，但对他们而言，却比天边的云朵还遥远。
改革走不动
团结政府执政初期以“马来西亚昌明”（Madani）作为治理蓝图，承诺推动制度改革、反贪倡廉与包容治理。然而，现实却是多项关键改革陷入停滞：政治献金法迟迟未出台、反贪会独立性备受质疑、议会改革步履蹒跚。
而且为了维持多党联盟的稳定，政府不得不在许多议题上妥协，多次改变自己改革的底线。对种族与宗教议题的课题同样如此，多次避谈或退让，允许各种极端言论的公开发表，也削弱了改革的道德正当性。
今天，人民已经逐渐对“制度改革”这四个字产生疲劳感，越来越多人怀疑其是否仍有意义。这无疑是政坛最危险的信号：一旦人民对改革失去信念，那么接下来就失去了对政府的信心，最终任由腐败继续蔓延。
黑暗中仍有希望的火种
尽管当前政坛充满失望与困局，但回过头来看，我们距离2018也仅仅过去八年。不论对哪一个国家的历史来说，八年时间只是一个极小的单位。我们必须坚持一个信念：真正的民主改革，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过程。它是一场长期的斗争，需要制度的推动，更需要人民的参与。
我们或许无法立刻就改变政局，但我们可以选择发声、关注、坚持对正义与廉洁的要求。唯有当选民保持警醒、媒体继续监督，公民社会持续发声，政治才是“对公共事物、人民集体生活的管理”。而不是“对权力的争夺”。
正如美国社运份子兼作家丽贝卡·索尔尼特（Rebecca Solnit）在《黑暗中的希望》（Hope in the Dark）中所言：“希望并不是对未来注定美好的信念，而是一种相信你所做的事情有意义，即使结果不为你所见。”真正的希望来自行动，而非被动等待；是点燃，而不是仰望。“黑暗并不意味著结束，而是所有可能性的起点。”在困顿中，我们更应重视每一次站出来的声音、每一个拒绝沉默的举动。即使改变缓慢、成果未显，但正义的种子正在黑暗中悄然生根。
只要我们还愿意点燃那一束光，国家的未来，仍掌握在人民的手中。让我们继续的监督及推动我们想要的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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