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的正义与发展党(AKP)为何能在2002年后连选连任五届,学者多认为主因并不完全是宗教的,而更多是社会经济特别是经济危机引发的。在土耳其自1950年开放多元政党竞争以来,中右政党便常胜选执政,可在1990年代土耳其经历了严重的经济衰退,特别是通货膨胀竟然高达3位数!这样的惨状可说是改朝换代的契机。
大马的国阵会在2008年失去半壁江山也与经济衰退与物价高涨相关。说到底,经济民主才是根本,民主与否并不是关键,同理AKP能五连任关键也在于搞活了经济成功地使许多穷困大众脱贫。这个经济成就也大大提高了埃尔多安的声望,使他变得日趋骄傲与专制,以致被人称为新苏丹,有趣的是俄罗斯的普丁也被称为新沙皇,可见民选的领袖也可能是民选的独裁者。
至于何以中间偏左与中间偏右的土耳其世俗精英无法搞活经济使广大民众脱贫,这也不出奇。许多发展中国家在政治上独立后经济也搞不起来,甚至有许多是倒退,也就是比独立前更糟;这种例子举不胜举。
值得研究的是,何以AKP能把土耳其经济起死回生。这涉及了国内外的因素,特别是2002-2007年期间,世界经济形势大好;惟进人2008年后全球经济形势便不佳。就土耳其而言,整体上言2002-2018年期间,经济表现均不俗,只是进入2018年后便形势逆转,经济急速恶化。
这当然也会冲击到AKP的选票,比方说,在2017年大选AKP还取得约52%选票,可2019年地方选举中,则取得约45%的选票呈跌势,特别是在大都市多败选,连埃尔多安的出生地伊斯坦堡也输掉给中右政党。易言之,下一届大选将是AKP的大考验。
从2019年地方选举来看,城市居民的不满正在上升中,经济持续恶化,本币大贬也把土耳其打回原形,使不少已脱贫者又面对脱富返贫的挑战(如日本)。结果如何则有待观察。应该说,2023年2月的大地震伤亡惨重也应会冲击AKP的一党独大局面。
内部分裂加剧
AKP虽在经济民主面曾表现不俗,可在其他方面则未必,如库尔德分离主义运动并未缓和,甚至有剧化趋势;而AKP执政期间,土耳其已变得更分裂,特别是挺埃尔多安与反埃尔多安之间的裂痕日趋加大。在2016年发生政变便突显出,至少有不少军人不满AKP,至少有近50%选民是反AKP的,如世俗派、自由派与左派。
此外,2016年政变失败后,埃尔多安更加剧对付这些世俗派、左派与自由派的人。实则,在AKP执政期间媒体便大受打击,不少媒体人被送入监狱。土耳其还有一个禁止民众批评国家元首(总统)的法律。埃尔多安也常利用这个法律来对付其对手,其结果便是剧化了土耳其的社会两极化(如美国一样)。
美国的极化主要表现于自由派对保守派而土耳其则是保守伊斯兰主义派对自由派、左派与世俗派。与此同时,土耳其的伊斯兰主义者也和圣战派与ISIS(伊拉克、叙利亚伊斯兰国)不和,外加上库尔德分裂主义运动与暴力对抗均突显出土耳其是个长期陷入危机的极化国家。
即便AKP一党独大或埃尔多安搞权力个人化(新苏丹)也援和不了这个多元极化的分裂。大马与印尼的伊斯兰主义者虽爱谈埃尔多安与AKP成就却又避谈其阴暗面,这也是意料中事。
情形就如大马的挺安华与希盟人士多对安华的不是之处网开一面或避而不谈,而只谈其光明一面一样,这也是人之常。政治本来就是要单纯化简化才能发生可观的动员与支持力量,这就是单纯与单向的力量。道理说得太多反而会削弱民众的支持率。这就是实现政治。
实则,民粹主义便是靠简化课题崛起壮大起来的。约言之,隐恶扬善,单纯化与单向化才是力量的来源。从性质上言,可以说埃尔多安是威权式宗教型民族主义者,只是在早期不少人还认为他可能是位民主化的推手,他也是位善于演说的演员与“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