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社会自诩尊重、保障宗教自由,然却不开放、不认可,甚至严禁任何批评宗教的言论,质言之,这恐怕只能算是半吊子的宗教自由也!毕竟,真实的宗教自由应当包括人们对宗教的各种正负面认知、感知、意见和行动——只要没有违反法律和基本的道德规范。

当然,部分社会严禁或不鼓励宗教批评,诚属为了避免挑起所谓“敏感”,乃至“动乱”,毕竟宗教往往牵涉特定群体的信仰和认同。而许多人难免会视所信仰和认同的对象为“神圣不可侵犯”者,很难接受其遭受负面的看待、评价和动作。是以,即便实际上宗教批评在如此社会仍然存在,乃至还蛮流行,但都会“私下”进行——如在本教圈子内关起门来批评其他宗教。

只不过,由于现在网络科技和文化发达,某些“私下”的言论往往有意无意间都会暴露开来,结果被其他网民发现、传播、渲染而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在某些地方还会闹出人命。的确,在某些相对保守、专制或无序的社会,即使不小心“手滑”误发的有关宗教言论,乃至根本被别有居心人编造、扭曲、篡改或添油加醋的说法,都可能给责任者带来极其严重的后果。

无论如何,人和社会毕竟都不是静态的存在,而总是在变化中,所以宗教自由的尺度和程度也不断变化。实际上,在某些西方社会,宗教批评已到了蛮“常态”的地步,不仅学术界一直进行理性的批判性研究,如对宗教经典、历史、人物、教义的各种存疑、解构乃至证伪,思想界、艺文界、娱乐界等也“敢敢”对宗教采取“不礼貌”,甚至对抗的态度,如质问、揭弊、嘲讽等。

有关西方社会能如此自由甚至随意地批评宗教,实非其宗教今天表现较不争气,更非其人民现在更加“堕落”,而是因结构性的转变效应:包括个体、自由、民主、权利、法治、公正、多元等观念、价值和相关规范的越来越制度化,同时也伴随著世俗化趋势,因而部分人会有更大的能动性及空间来自由、自主地面对宗教。是以,在如此西方社会,宗教不见得没落,乃至比古代更兴旺,而只是人们有了更自由和多元的选择而已。

社会反冲

事实上,诚如人们常言:“有批评才能有进步”,对于宗教的各方面亦是如此。一味禁止、屏蔽、回避批评,甚至连反思也不准或不敢,一个社会的宗教建制和文化,恐怕就难以客观、及时地被观察、检讨和改革,结果更容易误入盲点和歧途,往后也可能会引发更强烈的社会反冲,导致该宗教更加丧失地位和相干性。

至于耽于通过专制的政治手腕来强行宗教威权,那是对现代性的逆反,也往往是对宗教本旨的扭曲、滥用,不仅有违正道,恐怕除了宗教,最终也会典当了整体社会的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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