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马哈迪在重掌政权后,又再重视日本,也有人提出再向日本学习的主张。对此,应对曾经在1970-80年代的日本与现今被视为历经了失落20-30年的日本做出区别为宜,而不宜一味谈什么向东学习。

在外交上搞大国平衡外交或在经济技术上引入日本的适用之处,自然是值得做;只是,在学习方面或许日本做为反面教育作用高于其正面教材作用;此点是向日本学习时要懂得区别对待之处。

在1982年提出向东(实为向日本)学习,自有其时代背景,因为1970-80年代的日本如日中天,在经济、国际贸易与经营企业方面均有其独到之处,甚至有人写了《日本第一》(Japan as Number One)畅销书。记得当时,大马小地方的一些书报社还摆卖《日本第一》的中文版。

到日本“跳飞机”

当时,由于大马经济不景失业率偏高,致使许多有为青年因无业可就,而到日本去“跳飞机”(入境后过期居留或每3个月出入一次)谋生。与此同时,到日本留学或学习者也不少(如笔者)。

想当年,日本确是很不平凡,在经济上追赶美国,搞到连美国也要日本自主限制其产品出口到美国或干脆直接到美国设厂生产如汽车。何以当时日本颇成功?多数日本专家认为,关键在于日本文化如特殊的工作伦理,制度和经营方式。

当时在经营学界也提供了不少日本式经营理论,如终身雇用制、系列制(即企业联盟制)、渐进式改善(Kaizen)、及时生产制(Just In Time)、品质管理圈与日本大宝号(Japan Incorporated)等,而大马也学习了日本大宝号,出台了公私精明伙伴(PPP)制,与此同时大马也在多方面与日本合作投资如宝腾国产车、柏华嘉钢铁厂、大地宏图大厦(Dayabumi)等,可许多与日本合作的大项目均成果不佳,且最终告吹。

在1990年代,日本经济因泡沫化而破裂后便进入长期的低迷状况,不但公共债务爆增到全球第一(占国内生产总值的245%)许多日本式的传统制度安排,也出现变化,如终身雇用制也不那么流行;许多年轻人因找不到理想工作而做短工兼职,甚至不敢结婚,本来被视为上了岸的老一辈也出现了下层化(称为下流老人)的趋势,或是整个社会在近20年出现日趋严重的M型化趋势。

国家均有优劣势

所谓M型化就是极富与极贫者趋多,而中产趋于缩小,中间阶层变少的两极化现象。而福岛的核事件,更令人对日本品质出现质疑。

总的来说,日本人本身出现不少悲观论,外国人也少转向日本学习了,反而是有人从反方向著手认为可以从日本失败例子中学些教训,如日本知名评论人大前研一的著作,便提出了许多日本应如何改革向上,走向新生的方案。伸言之,这些涉及日本如何再生,重振的多元论点,反而成了向日本学习的焦点,而不是昔日的那些成功故事。

当然,应该说每个国家均有优劣势而不会是一边倒均是优势或劣势;因为,在不同的条件下,优点可能是缺点,而缺点也会变为优点。比方说,在二次战后日本流行标准化作业,连教育也是标准化,培养出许多均等化,适合高速工业化人才,这确也是日本高速发展的重要因素;只是,当日本从高速工业化走入成熟工业化社会后,当年的那一套就可能出现不合时宜之处。从结果来看,曾经风光一时的日本电子电器产品,如今已被韩国与中国超越。

头此同时,日本也面对著高龄化、少子化、单身化的三化现象,这个三化对日本经济产生了不小压力;不仅经济缺少活力,消耗性负担也日增,如医疗支出大增,且由于日本公债高居不下,政府不得不考虑削减支出与开发税源,而开发税源如消费税,又反过来抑制了增长,搞得政府进退失据。

外加上全球化也促使不少日企出走,更减少了国内就业机会,让大专毕业生更难找到理想职业,以至有论者说,当前的日本对不起年轻人!大马是尚未进入高龄、少子、单身的三化地步,可似乎也出现年轻人出路不多的困境,如509会出现政权更替,也与年轻人不满趋强有关。

何以日本历经了30年的失落,依然难以脱出?三化固然是重要的结构性因素,而日本社会与政治本身也有特定问题,如过度中央集权,使地方发挥不了所长。

大马反其道而行

就此点言,倒是大马要警惕的。大马也是高度中央集权的名为联邦,实为集权的中央集权国。许多问题的产生,也与中央集权有关,若能搞进一步的分权与分钱,即联邦财政制,应有助于振兴大马经济,甚至解决一些棘手的课题,如多源流教育。若把教育权下放,各州便能按其特殊民族结构办教育,也活化与多样化教育模式,让不同州产生州际竞争。

理论上,希盟也在竞选宣言中提及合理化中央与地方权能的事项,可尚未见到具体措施。做为一个联邦制国家,把教育权下放给州政府与地方政府,本就应该是联邦制的初衷,可大马则反其道而行,什么都集中到中央,进而扼杀了地方的积极性与活力。

在大马,各级政府的收入中,中央占了近80%,支出自也占了约80%,这在联邦制是异例,在美国联邦与州的分钱大体上是50%对50%,连中国也是约各占一半,可大马却过度集中在中央,连公务员也是中央占了近九成,这是应检讨的。在日本如何搞地方分权,活化地方经济,便是一个热门话题,这应是向东学习的一个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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