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人是有所为而为的生灵,其言行多带有某种动机,但动机可以是利他的,也可以是利己的,高尚的或低俗的。通常的情况下,利益驱动是最主要的动机。如经济学的基本假设便是人是自利的,这个自利可以是理性的也可以是非理性的。
从类型上分类,利益有个人、群体与公共或国家利益,或眼前与长远利益,或物质利益与精神利益等。这些多的利益,难免会发生各种利益冲突,要如何协调、平衡各方利益便成了人群的主要挑战。
总的来说,人类社会至少受到了3大力量的支配,即政治性的权力,经济性的资源生产与分配,以及意识形态。这3大基本力量是否协调,也会影响到一个社会或国家的秩序,如是相对稳定还是动乱的。
价值多元论
有论者认为,一个社会是否相对有效运作与有秩序,取决于至少3个因素,有为与有效的相对强势政府、法治与究责。所谓政府,是代表国家执行国家职责的机构,它虽非国家却是执行国家职能的工具与组织,而这个政府(即行政机构)的产生可以是民选或非民选的。政府的产生过程与其行为,便是政治。
说到政治,有人认为它是管理众人之事的过程,也有论者认为,政治是有关制定与执行公共政策过程与其程序,说得更浅白的是,政治与政府是有关什么人得到什么?如何得到?得到多少?何时得到?这个“什么”便是广义的利益。
就政治与经济的范围而言,经济是有关生产什么,而政治较偏向用职权的权威或威权来分配这个利益,也就是利益的权威性或威权性配置。
于此,便引出了一个效率对公平的矛盾。一般人多自以为所有好的东西,如自由、民主、平等、公平、效率、宽容、爱心、正义是一个相容的配套;只是深入分析会发现到,在一定程度上,这些好东西是可以相容的,只是也只在一定程度上相容而已,过了其度,便难以相容。在政治学上,这个矛盾称为价值多元论。
当代社会特别是转型中的社会,如中国或是多元民族、教群与语群的社会,常被这些矛盾所困扰著。就转型社会,如中国言,当中国从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的过程中,便会使既有的利益关系或格局发生变化,也据此产生了各类利益分化,也就是利益的差距化或差距的扩大化趋势,进而影响到人心与社会稳定。
先富带后富
同理,在多元民族与教群的社会,如大马,当政权出台诸如新经济政策,这类旨在打破既有的利益关系与格局的强制性公共政策时,便难免会产生各类利益矛盾。如何理解、协调与重组这个新的利益关系与格局,便是个大考验。
就中国而言,邓小平的思路与策略是,效率优先,兼顾公平,也就是先让拥有较有利条件的地区与群体发达起来,然后再由先富带后富。具体言,便是发展条件较不利的内陆与群体,应容忍甚至支持一部份较具条件的沿海地区与人民发达起来,当这些条件较有利者,能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地势其利,发展起来后,便应回过头来帮助落后地区与人群发展。
当然,先发达起来的地区与人民未必会有感恩之心,而可能会成为既得利益集团与地区,只一味著本地区的发展而忽略落后地区与群体,如内地与三农(农业、农村与农民)。这里便产生了由谁来实现公平的事宜。若没有一个超然的权威机构,如政府来制定与执行效率与公平兼顾的公共政策,那么强者愈强富者益富,弱者愈弱穷者益穷的两极化便会持续,这就是自由对平等(公平)的矛盾。
可见自由与平等也可以发展为一对矛盾。自由有利于强者富者,而不利弱者穷者;可若过度偏重平等,就得压抑强者富者,而其代价则可能是整体效率下降,蛋糕愈做愈小,终而形成一个均贫的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均平也均贫的社会。显见,如何平衡自由对平等,效率对公平是个需要智慧与技巧的考验。
历史地看,东亚国家,包括现阶段的中国,是选择走让一部份人先发起来,先做强做大,然后才用各种福利政策来缓和矛盾的战略。也就是效率优先兼顾公平的路线,从结果论来看,这个战略确也使东亚诸国进入了发达国或高收入国的行列。
大马的情况则是自1971年新经济政策出台以来,则是走分配先于生产,平等先于做强做大的路线,而且其中又发生了许多监守自盗,骑劫了公平与平等的现象,其结果就是抑制了国家整体的发展。
重点聚焦控制权
从事后的角度看,大马其实也可走东亚的路线,也就是先把重点放在效率与生产,也让较有条件者做强做大起来,才由政府从有者富者创造的财富与就业机会中,抽取盈余拨给条件较不利者,而且重点应该是授之以渔,也就是从教育与培训上著手,使弱者穷者拥有实用的知识与技能,让他们自强不息。
可大马走的是把重点放在股权与公司控制权,而非培养个人能力与做强做大本国产业与企业。其后果是,一方面产生了庞大寄生阶级,只求用权力谋私,不劳而获坐享其成的快速致富阶层;他方面是,产生逆淘汰的能者出不了头,弱者又不争气的双输。有道是思路决定出路,格局决定结局,族群输赢论与偏重静态分配与平等的后果,使大马掉入中等收入陷阱。
大马本是得天独厚的天府之国,也少有大规划自然灾害,若能善用优势本可早已实现高收入的和谐社会。本来效率优先兼顾平等或平等优先也得兼顾公平,可大马是平等优先的公共政策走入歧途,被有权有势者骑劫,其后果便是大家一起沉沦,而是小数人不劳而获成了暴发富,而多数人则备受生活压力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