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世界经济陷入长时间的滞涨,原本一枝独秀的中国,经济增长也开始放缓,曾被寄以厚望的印度则面对后劲乏力的问题。摆脱滞涨,重振经济,填充了过去数年世界各大国和国际组织的会议议程。20国集团领袖峰会于2008年召开和随后的机制化,就是其中一个方案,以汇集占据全球85%国内生产总值的全球经济大国在一堂集思广益解决全球经济问题。
明年将迎来美国金融危机爆发10周年,但全球经济复苏仍未看到苗头,而经济大国却已开始转向保守主义,优先重视本国的发展多过于实践国际承诺。特朗普的“让美国再次伟大”和英国的脱欧公投凸显出美英无意为全球经济复苏提供方案,而法国和德国聚焦在维持欧盟的统一,日本则面对安倍经济学破产与否的问题,现在仅剩中国在谈和实践经济全球化问题。
今年恰逢各大国的选举和领导层换届之年,美英法德日相继举行了选举和换届,而中国在今年10月末举行第十九次共产党代表大会(十九大)和换届,为今年的大国换届浪潮写下句号。
中国拥有了自信
过去几年以来出现越来越多论述和宣传,有关中国经济增长的要诀,在于有个强大的中央集权体制、按部就班的改革模式,当然最为重要的是有一个共产党。有关论述的高潮集中在十九大的召开前后喷发,以中文和英文撰写的评论铺天盖地出现在中国和国际媒体上。
中国模式,从过去不敢说,到现在光明正大的说,得利于其一枝独秀的经济成长,对照著西方经济成长陷入十年的滞涨。中国在多项硬指标已超越或接近美国的水平,例如制造业规模、新能源投资规模、汽车市场、造船业,甚至是电影票房市场等等。在软指标,例如人均国民收入、教育和卫生水平、文化、政治自由度等方面,中国则仍然大幅度落后于西方所有大国。
虽然软实力还未上来,但物质上的赶英超美建设让中国拥有了自信。这股自信还来自于至今西方仍无法解释中国经济崛起的原因,既然西方无法解释,那最好的解释权,当然是在中国本身手上。
张维为、胡鞍钢、王文、文一、林毅夫和金灿荣等等,都是近几年勤耕文笔的中国教授级学者,并积极在中外推销中国模式。另有外籍学者如罗思义、贝淡宁、郑永年和朱云汉等等也在隐性推动中国模式。
西方难对抗一带一路
中国模式第一次获得国际认同发生于今年5月举行的“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会后获得30个国家元首或政府首脑授权发布的联合公报载有“充分认识市场作用和企业主体地位,确保政府发挥适当作用”一段话,就凸显出中国模式,即市场调节和政府干预并重。
对于中国在论述上的积极进攻,西方的反应是排斥和五味杂陈,并认为中国的成功只是暂时现象,特别是中国以国家资本主义、地方举债投资和出口驱动来拉动经济增长的模式,是无法持久下去。西方的五味杂陈显示在无力对抗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一边厢无法接受非西方、民主的北京政府获得更多的国际影响力,另一边厢西方本身自顾不暇和无法提供一个替代方案。
西方对新自由主义的坚持业已达到信仰的程度,动辄寻求政府干预的中国模式肯定会被视为异端。美国商务部在10月杪公布拒绝承认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一方面这是针对中国的铝箔反倾销的调查结果,另一方面这折射出美国拒绝接受属于异端的中国模式的态度。
西方也认为中国的威权政治制度是无法支撑更高程度的经济发展需求,因为通常收入越高的人民,其对政治廉洁、参与和自由度的要求也更高。可以想像一个收入已达到中产阶级的人,其对生活的要求除了物质上的更多,也将包括对自由的渴望。故,中国模式若没有包括政治转型将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此外,一股焦虑感觉正如幽灵在西方国家上空飘荡著,忧虑欧洲和西方将被边缘化。德国前总理施罗德在一篇访谈中说:“以2009年在哥本哈根召开的联合国气候峰会为例,世界新秩序在那里初见端倪。与会的西方国家领导人当中,没有一个人参与了会议总结报告的制定……未来的国际会议——例如最重要的20个工业国家和门槛国家集团(G20)——就会以哥本哈根同样的模式运转,这就是说:将没有人把欧洲当回事儿”。
缩短综合国力差距
今年7月,美国总统特朗普选择在保守的波兰大谈西方文明和价值观受到严重威胁,因而必须卯足全力抵抗西方的敌人,惟特朗普没有阐明敌人的身份。特朗普的敌人是穆斯林?朝鲜?还是中国模式么?
西方的集体焦虑就呈现在11月13日的《时代》亚太版杂志,其封面标题是非常醒目的“中国赢了”,这是在反面警告西方将失去全球影响力。
按照十九大报告所描绘的进程,2022年的中国距离高收入国家将剩下一步之遥,与美国的综合国力差距将大幅度收窄,而这一切即将发生在未来的5年之内。
自信的中国碰上焦虑的西方,会擦出什么火花?作为中国与西方或印度大陆连接点的东南亚,其前途会随著中国的崛起而迎来无限商机,还是会成为中西碰撞的冲突地点?
追随、平衡或对冲向来是国家间的传统对应之道,大马选择与“一带一路”对接,也选择为特朗普的“让美国再次伟大”提供大马资金,证明了大马选择的是对冲之道,买两边保险。比较起越南、菲律宾和新加坡的平衡或追随战略,对冲战略的确为大马赢得更多的利益,或许这是目前最恰当的应对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