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驻马来西亚第14任大使黄惠康博士三年任职期满,于本月中卸任。由于他在任期间(2014-2017)勤于走动,与华团、华校及相关单位与个人建立起良好关系,也就在他离任前分别为他设宴欢送,挚诚地流露出依依不舍的情怀。
他最令人难忘的一件事是2015年9月庆祝中秋节前后的谈话,包括亲临茨厂街向街坊表达亲切问好,也在中国—东盟商务协会(9月28日)成立仪式上提到了“娘家论”,重申海外的华人华侨不管走到哪里,不管延续多少代,中国永远是他们温馨的娘家。这显然是回应当时有极端种族分子叫嚣“华人滚回去”,并不断指出华人是外来的“寄居者”而发出不平则鸣的回应。
不幸的,大使的谈话被马来报章曲解为“干预内政”,招致外交部召见。其实针对黄大使的谈话,海外华人包括已入籍居住国的华人都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受。不是他们要求特殊,而是要求中国不能忘记“血浓于水”,有义务在必要时讲出公道话。
了解海外华人
在这方面,黄大使敢于表达的勇气确实使许多海外华人感同身受,而似乎有了一个“中国梦”的家。这种民族情感的关系也不是要中国强出头,而是能像海外美国、日本和欧洲人一样,在必要时能得到原籍国家的关怀;尤其是中国和平崛起后,更希望能把视野扩大多了解海外华人的生活状况和面对的问题。
让人记忆犹新的是有两个例子曾令海外华人坐立不安。一是发生在1998年5月13日至16日的印尼排华事件,有逾千华人被杀害,虽然印尼苏哈多总统因而倒台,改由哈比比执政,试图实施开明政策。但在伤害造成后,中国仍守住“韬光养晦”,“不强出头”的政策。先是表示不干预他国内政;后是因舆论压力过大,中国政府才加入谴责与援助的行列。
另一个是发生在1999年5月8日,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突遭美军轰炸,肇中方3人死亡,20余人受伤。虽然中国政府强烈抗议,人民义愤填膺,但美国除了道歉之外还是道歉。在中国政府不采取强硬行动下,事件慢慢沉寂下来。
尽管2015年时,有爆出内因是中国使馆藏了被南斯拉夫军事打下的美国F-117战机的残骸(1999年3月27日),置于中国使馆内供中国军事研究。这是中国政府花钱向南斯拉夫政府购买的。由于美方获知情况,不允许中国把军机残骸当作研究目标,因此轰炸中国使馆。
不再是遗孤
不论其真相如何,中国人民及海外华人都对中国政府一度的“韬光养晦”政策有所不齿和不满,直到黄惠康第一次发出“娘家论”后,终于让人感觉到情况已大不相同,海外华人不再是“泼出去的水”和被遗弃的孤儿。
作为资深的外交家,黄惠康表示将会把他在马三年来的言论辑书出版,我们正期待黄惠康成为第二位出书的大使。
第一位出书的驻马来西亚大使是王幼平(1910-1995),他也是中国驻马来西亚首任大使,而且身份十分特殊,被称为“将军大使”。
王幼平是山东人,1931年加入中共,参加“宁都起义”,成为工农红军,于1934年参加了二万五千里长征。抗日战争爆发(1937年后),任中共鲁西北特委委员,军事部长,八路军第一二九师先遣纵队政治部主任,人民解放军第十八军副政委及第五兵团政治部代主任等职。
在中国建国前(1949年),王幼平是军人,而且是领导人之一,他和后来成为国防部长的耿飙、外长姬鹏飞、文长黄镇等人一样,被毛泽东从野战部队中挑选正军级的干部当大使,以显示大使的份量。当时中国尚未实行军衔职,周恩来总理就将这第一批军人大使称为“将军大使”,王幼平的名衔也是这样来的。
1949年10月5日(开国大典的第五天),王幼平在湖南策划解放贵阳,突接来一份电报,要他连夜赶到北京,但没透露实情。当赶到长沙会见邓小平和刘伯承后,王幼平被告知去北京是要出国当大使。结果第一批出国当大使的共有15人,其中11人是现役军人,他们在外交部训练8个月(1949年11月至1950年7月)后履新。
根据王幼平的回忆录说,这些解放军、“土八路”,在毛主席、周总理和陈毅(后来出任外长)的领导下,干出了一番惊心动魄的外交事业,带出了一个全新的外交干部队伍。
王幼平的第一份差事就是出使罗马尼亚,一个属于苏联卫星国的共产国家,任期4年。继后王幼平也一直担任大使工作,先后在挪威、柬埔寨、古巴、越南、马来西亚及苏联。
老成持重
其中出使马来西亚是最具意义和值得一提的。王幼平的回忆录这样说:1974年5月31日,中国总理周恩来和马来西亚首相敦拉萨签署了中马建交联合公报。第二天,周恩来住进医院,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时任外交部长的乔冠华说,马来西亚情况复杂。接著周总理拍板说,出使马来西亚还是叫王幼平去(周恩来及乔冠华年轻时曾路过槟城),他说王幼平老成持重可以胜任。
当时,中国国内的政治情况也是变化多端,“文化大革命”进入第二阶段,从王幼平在马服务期间来看(1975年1月至1977年4月),中国相继发生了“批林批孔”运动、“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四五运动”(悼念周恩来)、粉碎四人帮(1976年)、毛主席、周总理及朱德委员长相继去世(俱在1976年)。
在中国反复变化无常的政局中,王幼平开始了他在马来西亚的薄冰之旅,也不知前路在何方。王幼平逝世一年后(1996年),他的口述历史才出版,详细地记录了出使7国的纪实,也算是第一位出书的中国驻马大使。虽然前后来了14位中国大使,但出书提及马来西亚政事的也许黄惠康是第二位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