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论大马经济?最近出台的二个报告或可提供一些线索。一个是国际管理发展学院(IMD)发表的《2017年世界竞争力报告》;另一个则是大马国家生产力机构(MPC)发表的2016年大马生产力报告,这两个报告均引起不少热议。

就世界竞争力排名,大马从2016年第19名下跌到第24名。这是个以63个国家/地区为对象的排名,其中香港、瑞士、新加坡与美国排前4名。

排在前20名的多为发达国或高收入国,而非落后国或贫穷国。它透露的信息是,廉价劳动力并非决定性因素,之所以,也与衡量基准有关,如政府效率、商业效率、基础设施、经济表现这4项,及其下的个别有几十个小分项。从宏观角度看,落后国或贫穷国通常在这几个方面是偏弱的,特别是政府效率与基建方面。

只是,我们也应认识到,这4个方面固然重要,特别是基建,政府与商业效率,是决定经济表现的基础条件。但是,也应看到,这3个宏观面的基础条件本身并非竞争力,真正的竞争力是一国的产业竞争力与竞争力的主体--即企业。

中国制造业具竞争力

这也是何以,一些落后国如印度,也可以有富有竞争力的信息产业与相关企业。这些信息产业与公司,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冲击到了发达国的高薪职业与中产阶级的规模。美国总统特朗普便为此而提出“美国优先”的口号,同理,中国排名虽不高,可中国制造业颇富有竞争力。

就生产力而言,2016大马生产力增长率为3.5%,略低于目标的3.7%,惟若与他国如中国(6.6%),印尼(4.6%),菲律宾(4.4%)等相比,却是逊色得多。若以产值为准,则是人均7万812令吉。从领域来看,制造业产值最高,是10万6647令吉,远高于服务业的6万8166,农业的5万5489及建筑业的4万018令吉。

何以制造业产值偏高?主因之一在于制造业较为自动化,也是产业升级或经济转型的主力与基础,日本能升级为发达国,或4小龙能升级为高收入国,最初便是靠制造业,特别是高增值的高科技制造业,因为制造业的升级能带动其他领域。

伸言之,农业、服务业、建筑业能否全面转型升级,也得看制造业是否够强。德国、瑞士、韩国、台湾等,便是靠制造业发达起来的,美国经历2008的次贷危机后,也要搞再工业化(Reindustrialization),主因之一在于,制造业的生产力、工资与福利,均较其他产业佳。今天发达国家如美国与英国,中产在萎缩即所谓的消失中的中层(Missing Middle),便与消失高增值,高生产力的制造业有关。

脱工业化的后果

在大马,之所以会受困于中等收入陷阱,原因固然是多方面,惟制造业无法转型升级,甚至在萎缩,无疑是个主因。

历史地看,大马经济表现最好的时期,是1986-1995这期间。这期间制造业的年均增长率是13%之高,也因此,出口是双位数的增长;可进入21世纪后,制造业年均增长率跌至4-5%之低,也难怪进入21世纪后,多事多端,体面就业机会不多,政府财政日趋恶化。这也是脱工业化(Deindustrialization)的后果。

如在2000年,制造业在国内生产总值的占比是30.9%之高,之后便逐渐下跌到2015的23%之低。同理,就业人口也流失到服务业,可却是大量的廉价服务业,而非高增值的服务业,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我们的经济转型在形式上是转型了,可在内容上,其含金量却不高,多是低工资、低福利、低增值的服务业。在2000年,有27.6%的就业人口在制造业,可到了2015则只有16%,与此同时,服务业就业人口则从2010年的48.7%升到2015年的61.4%,可服务业的产值却低于制造业。

进而言之,大马的制造业产值虽是最高的可也不是很高,这在于我国制造业的产业层次不高,同理出口产品的产值(报价)虽高,可在本国增加的增值(Domesticvalueadded)却不高。如在2015年,大马的货物出口是7799亿令吉,其中制成品占了80.2%,农产品与矿产品个别占了8.6%与10.6%。

但80.2%的出口制成品中,有很大部份是由进口的半制成品在本国组装、包装、测试后再出口的,而非高增值的出口。本国从事低端制造业,而非高端的制造业,故无法大幅提升出口产品中,本国增加的价值,这才是症结。此点也可从进口货品的结构中一窥究竟,如2015年进口为6853亿令吉,其中,中间产品(也就是组件,半制成品等)占了58.2%。

另一点是,进口中,资本产品(Capital Goods)也就是生产设备类占了14%,也高于消费品的9.1%及其他18.7%(其中有15%是再出口品),这个进出口结构,反映出大马是个低增值经济体。

马币贬值阻碍增长

虽然马币贬值也促进了出口,可很少人注意到,马币贬值,其实也阻碍了大马的产业升级,如在1985-1995年期间,资本性货品,占了进口的约30%,可进入21世纪后,也是1998马币贬值后,资本货品进口额大跌到13-14%的水平。这也是何以大马的生产力,包括制造业难大幅上升的主因之一,也是阻碍自动化进程与得长期依靠廉价劳动力的主因之一。

其结果,自然也影响了大马的产业竞争力与企业竞争力这两个竞争力的要点,放眼大马的大型企业,缺少制造业,特别是高科技术制造业,这也反映出大马经济转型是有形缺神,含金量不高,可以说是量变有余,质变不足。这个弱点不仅限制了与生产力同步的工资上涨,进而限制了个人缴税与政府征税的能力,使得政府最终出台了消费税,这个会抑制内需的税制,令长期来看,大马经济不容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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