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朱立伦赶赴美国寻找灵丹妙药。台湾人有一个大盲点,就像不少马来西亚人一样,认为美国支持谁,就代表谁是正义的;美国支持谁,那另外一边很快就会完蛋。那么美国到底该支持朱立伦还是蔡英文呢?这就要看历史演进和台海现状。
对马英九而言,他希望习近平给出一个坚实承诺,即永远不会以武力攻打台湾,这几乎已是马英九底线,从他表达中可感受那份颤抖。只要中共不武力攻打台湾,那宝岛居民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想怎么说话就这么说话,大陆别来欺负我就对了。
对习近平而言,只要我1000枚导弹瞄著你台湾,我啥也不用说,只重复一句,你我是同胞兄弟,一个娘养的,打断骨头连著筋,那我们之间的事情就是家事,家事就不允外人插手。父不在长兄为父,小的要听大的,妇人要从男人,长幼有序,谁也休想分家,休想离家出走。
这既是马习会的语境,也是两岸关系的概括。台海关系随著马英九总统的离任,未来在蔡英文手上未必还会依循这样的模式发展。这有台湾内在族群意识原因,也有台湾外在战略平衡因素,两个要素都要求蔡英文上台后重新审视两岸关系,拟定出更适合台湾的两岸关系基调。
我暂且把台湾岛内的族群意识放到下回再说,先谈台湾外在的战略平衡,即台海关系在国际战略平衡中的角色定位。
从历史看中美关系包含两个层面,一是美国与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共政府之间的关系,二是美国与中华民国国民党政府之间的关系。从过去到现在,美国与中共政府之间始终是一种敌对关系,只是目前这种敌对关系受双边经济贸易投资等合作利益的驱使而从明斗转入暗斗的状态。
美国与国民党政府之间的关系从民国政府成立以来一直都是同盟关系,这种关系一直维系到现在。也因为当初美国在重新划分和处理世界政治格局的时候,为离间中俄关系,而舍弃中华民国之名分,与中国建立了外交关系。美国当初的愿望,是希望台湾成为一个独立国家。
被驱出联合国
中国在上世纪60、70年代因支持不结盟运动获得许多亚非国家支持而被推入联合国,中华民国台湾也是在这背景下被驱出联合国。这是中华民国台湾在外交史上的一次重大挫折,这一挫折与美国国际战略权衡不无关系。从此台湾就不得不忍辱负重,躲在美国保护伞下苟且偷生。
从二战和中国内战开始,美国没停止过向国民党政府提供武器装备,从枪支到大炮导弹,从潜艇到军舰战机,台湾军队基本上是美国人把他们武装起来的。美台年年都有联合军演,台湾每年至少把几百上千亿美元军购贡献给美国。这不仅是友谊、贸易那么简单,台湾需要安全感。
台湾和日本的特殊关系也是大陆和其它地区海外华人不十分理解的。简单说,以绿营为背景的台湾人与日本之间存在一种情意结,因为从1895年到1945年这50年间,台湾实际上是由日本人管理的,这段跨越了整个二战的时段称日治时期。
那时以闽南及客家移民为主的台湾人相当满意日本人的管理,当时社会、经济以及教育文化水平上得到相当程度的现代化,与清末割台至近代以来局势陷入动荡的中国发展水平上已有显著落差。反观战后在国民政府治理失政和长期戒严的威权统治,许多原本日本统治后期仍可相对发展的集会结社出版自由以及本土语言文化传统都受到压制。如今台湾各界纷纷要求重新检视和评价日本留在台湾的基础建设、甚至文化政策所遗留的正面影响。
台湾岛民对美国和日本的这种情意结,某种意义上很类似马新及香港华人对英国人的好感,这份情结是大陆人难以体会的。在这种情结里,加上美国日本都以同盟国身份严正宣布对台湾安全负完全责任,这对弱小的台湾而言无异于背靠了具有相似行政体制和共同价值观的大国。这又与明清年代朝廷保护国的模式十分相似,不同之处在于不必进贡,只须购买武器装备。
台湾经济的生存空间在大陆还是东南亚?尽管台湾对这话题非常低调,但是明眼人都可观察到很多台湾人对东盟国家的信任感和信心度远高于大陆。目前台湾对东盟国家出口虽仅占出口总额20%,但其中小企业在东盟各国投资都名列前茅。东盟国家对外出口总额中很大一块来自台资企业。换句话说,南海及东南亚的稳定,也直接影响台湾经济和生存空间。
未来战略框架
因此,未来台湾国际及区域战略框架应是坚持美日台韩军事结盟,与中国保持人员与经济往来的同时也保持一段政治距离,加强在东南亚投资与经济活动,与美日及东盟各国一起维护南海现状和稳定,协助美日共同把守东海和南海沿线战略平衡,营造有利台湾发展与生存的和平。
自从台湾出现多党制及总统直选之后,美国对台政策也已从单纯支持国民党政府的传统认知,转向政策导向和战略导向的支持模式,即不论未来在台湾执政的是国民党还是民进党,或任何其他政党包括联合政府,美国都将以美国利益及其全球战略的角度考量,决定给予谁,以及给予什么程度的支持。从目前情况看,美国支持蔡英文的民进党更符合美国的全球战略考量。
中共非常了解国民党在台湾继续执政只是一厢情愿,因而更希望通过两岸经贸及人员往来营造“你中有我”和“我中有你”局面,打“人口策略”和“金钱策略”,凭借两岸有著“同根、同种、同文化”的天然条件,透过台湾民主制度所必须对外展现的包容性,以秦始皇模式、新疆模式、西藏模式和香港模式,在台湾岛内种下“回归祖国大陆”的种子。
中共急于改写东海及南海区域的战略平衡,然而通过政治宣传和大阅兵所撩起的国内民族情绪,却没能在对美、对日、对台、对越、对菲等军事对峙上展现实力,光说不练,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中国所处的战略劣势和中国在面对国际社会普世价值上的迷点。
两岸关系能不能找到一个双赢的解决方案?两岸民众有没有克服分歧的智慧?我们下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