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政府应否推出“开源性消费税,与节流性的合理化补贴”是个已争议多年的课题。这课题虽说是经济课题,却涉及了政治、人性与社会公正。
大体上言,主流经济评论人,特别是市场派,多认为应尽快出台消费税,与合理化(实为削减或逐步取消)各类补贴。这是因为,政府已连续16年超支,若不再削赤,就只能债留子孙,或是减少公共投资。有者还认为,消费税有助提高储蓄与投资,而合理化补贴,则可使资源用到更具生产性或效益的领域,是符合益国益民的。
之所以,是因为经济学的基本假设是,资源是有限的,多花在A,就得少花在B,这个机会成本是无法避免的。因此,政策制定者得权衡轻重,设定优先顺序,以实现成本最少化,收益最大化。
致成政策矛盾
只是理论归理论,在大马,经济现实又另有国情。比方说,主流评论人在推崇消费税的同时,总不忘连带提出削减所得税。可实际上,有缴纳所得税的注册公司与就业者,只个别占约12%与14%,是绝对少数,且其中有不少是富裕阶层,减所得税反变成变相的累退税制(Regressivetax),而不是累进税制,它显然有失社会公平。进而言之,富者省交少些所得税,也不见得会把钱花在生产性活动上,更有可能的是,助长投机风气。
另一个问题是,它也会致成政策矛盾,也就是,这10多年来,由于出口不振(增长率约6%,比1990年代的约16%的年均增长率失色得多),政府已转而偏重内需,而非外需,进而致成了家债节节上升。说起来,这也是不负责任的政策;因为,大马并非福利国,除了公务员外,人人只能靠自己的储蓄来防病或养老,可为了刺激内需,就只好走短期主义路线,不管普罗大众日后如何防老看病。说白了,是牺牲未来的安全,来造眼前的假繁荣!
从经济的角度看,出台消费税,其实也或多或少会钝化(Dampen)内需,与扩大内需政策相互抵消。日本的长期低迷,便与消费税,有一定的因果关系。
更不可思议的是,竟有高官说,消费税不会增加人民的负担!若然,又何必多此一举。依我看,若真出台消费性,尚有可能产生一种政府方面的道德危害,也就是,更加敢敢地大手大脚花钱,更不会搞亡朋党的改革。人民应该节制政府,而不应放纵政府。以大马的恩庇式政治生态来看,这个道德危机(MoralHazard)是可预见的。
就合理化补贴言,应该说,它与社会福利一样是种易放难收,易高难低的政策,一旦出台,就不易有回头路!此点,只要看看新经济政策的易放难收,就思过半矣。之所以,人性本就是只想多收益,少付出;或最好别人付出自己白搭便车。当便宜车变成应得权益(Entitlement)后,其抗拒性更高。这也是何以即便在欧洲,节约政策会引发广泛反弹之因。
先搞好反腐倡廉
在大马,反对者更会说,大马是个油气收入,占中央收入约35%的天然资源丰富国。既然其他油气盛产国能免这免那,连所得税也列无,那大马人何以不能享有补贴?这可会使中央无言以对。
进而言之,政府在道德上,也应先以身作则,立个好榜样,如先搞好反腐倡廉、提高效率、精简政府、取消无论的威望、白象项目等,之后才来说服人民。
可实况是,普罗大众没看到令人有实感的改革,这又如何令人接受削减补贴?与其被政官商干捞掉,不如让百姓消费掉。约言之,不管高官或主流评论人有什么大道理,都比不上拿出个像样的榜样来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