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莫言获得诺贝尔和平奖,可能举世哗然,中国舆论界还是噤声莫言,当然,瑞典学院的那群老先生并不老,他们颁给莫言的是文学奖,不是和平奖,不是物理奖,也不是政治奖,或人权斗士奖。
虽然没有意外的惊奇,各方反应还是有弹有赞,热闹滚滚。
人人心中有十大,或五大,于是,我们总觉得诺贝尔文学奖应该颁给我们的十大或五大之首。如果是这样,瑞典学院的那群老先生当然也可以有他们的年度十大,或五大,到了秋风起兮的季节,各人就把自己的五大拿出来评比票决,或说服别人投自己心目中的年度最佳一票。
当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不是这样产生的。
不管莫言如何脱颖而出,中国作家总算在过了“民国百年”后披上了“那张破被儿”,摘下了世界文学的桂冠,中文世界的读者似乎没有什么理由不高兴,虽然也没什么理由特别高兴,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谁得诺贝尔文学奖而变得更好。
但是显然不高兴者大有人在,而且不是没有不高兴的理由。
村上春树的粉丝不高兴是因为大叔没有得奖,其他人则是因为莫言是共产党员,又是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曾在国际书展与官方代表一起退席抗议中国流亡作家的活动,对中共迫害刘晓波缄默,更要命的是,几个月前,他还是其中一位抄写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的作家。
读莫言的年代
有人不高兴,其实是好事。表示诺贝尔奖受到世人认可,表示这年头还是有人关心文学或作家,更重要的是,还有人肯定作家作为知识分子的社会责任,或坚持一些普世价值,例如民主与自由,例如公理与正义,例如不当御用文人,例如向政府说不。
当然,不是所有向政府说不的人都必须“手拉手去散步”,或者抄经练字的人只能抄写文天祥的〈正气歌〉。
是的,抄毛文百人,莫言之外,还有王蒙、苏童、二月河、贾平凹、叶兆言、梁晓声、韩少功、麦家、赵本夫、陈忠实、池莉、周国平、冯骥才、邓友梅等等,几乎我们较熟悉的中国作家无人不在名单。早就有中国网友说要“终身拒读拒买拒关注”这些人的作品。
我们那位走过启蒙时代的表姊王安忆倒是没有下海。
我读莫言的年代,那时村上春树还不是大叔。那是河殇与六四天安门惨案的年代,那时西西编了80年代中国大陆小说选二集《红高粱》与《阁楼》,新地出版社则推出一套装帧朴素的中国当代文选,其中一本即莫言的《透明的红萝卜》。
那个时代也是吴天明的《老井》、陈凯歌的《黄土地》、张艺谋的《红高粱》打动台湾影迷心灵的时代。透过这些文学与电影,“现代中国”开始成为大家的关注对象。不过,那已是20多年前的事了。
《檀香刑》之后,我已多年没读莫言小说,倒是偶尔读点他的随笔散文。不是拒读拒买拒关注,而是书太多了,或者说,要读的书太多了。20多年来,我读了更多的村上春树,以及王安忆。
去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变形金刚”特朗思托默有诗曰:
我是透明的
而书写变得清楚可见
在我体内
隐形墨水书写的文字
显现
当纸张经过火焰焚燃
诗题〈深入〉。隐形墨水经火一烤,体内的文字显现,书写者无所遁形。说得真好。
2012年,村上大叔还在慢跑,莫言大热没有倒灶,只是诺贝尔拍案不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