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cebook、Twitter、网站、电视、电台、报章还有邻居阿狗、楼下David、报摊老张、卖鱼的大妈及开德士的Ali,纽约的苏珊和台北的Peter、伦敦的Paul和上海的Mary都在谈428的时候,空气中除了催泪弹的加料胡椒味,呼吸的时候大概也“很黄很暴力”,就看你会不会“很傻很天真”了。接下来的两星期,人人都说黄说绿,还再问有没有Bersih4.0,5.0,6.0……
为了探清“战情”,吾等428凌晨12点26分抄小路,绕开封锁线,步行到了独立广场的十字路口。只见前方架上铁丝网,后方警员一字排开;数百人就在警察守护的广场前演绎传奇和记录历史,为428留个说法。
现场所见,抗议者戴面具,举布条,喊口号;街头艺术家弹著吉打高歌,各路好男好女忙著用Ipad和Iphone拍照,即刻放上网和同志分享;街边卖饮料的生意滔滔;空荡荡的十字路口就是舞台就是剧场,只待演员入戏和导演喊开麦啦。在这方吋之地,你可能遇到纽约的苏珊和台北的Peter、伦敦的Paul和上海的Mary。攀亲认戚,称兄道弟,相互拥抱的时候,往往就在错置的时空。因为428的关系,所有失散多年、不告而别、神秘失踪的同志战友兄弟,仿佛都回来了。
至于破晓时分以后的十万黄绿汇流,以及“很黄很暴力”的428故事,网上网下都有无数的文字、图像和视频去说。而且谎言、真相和口水会拉扯几个月。这里就不必重复了。
就一个数十万人的社会运动来说,428是成功的。因为参与者居然非常1Malaysia。三大民族的参与者和大马各族人口比例大致相同,年龄层跨越了老中青,男女老幼皆有;宗教、社团甚至公司企业都不阻止信徒、会员及职工参与,艺人出家人也勇敢上街。大马历史上,恐怕是第一遭。
各方人马汇成黄潮绿浪,不论看热闹的?闹著玩的?去派对的?社会主义的?资本主义的?机会主义的?华教运动的?绿色运动的?搞艺术的?搞NGO的?约会的?抑郁的?狂躁的?失落的?漫无目的人们等,在前进广场的路上,仿佛找到信望爱;因为428团结了他们,把散落的灵魂结合成命运共同体,一起谱成灵魂深处的圣歌。从前种种爱恨,仿佛都在428那天解脱了,尽管时效可能只有一天。
428虽有暴力,却无大乱;虽有争议,但无大碍;虽未圆满,却有馀威。它的“副作用”──用夸张一点的说法,叫做“428团结了大马人”。团结的方法是用智能手机、电脑串成一个想像的共同体,建立主体意识。由此形成“我们”和“他们”。但国阵的支持者,或不认同Bersih的一群,大概就有不同的故事版本。
去年709的Bersih2.0,土权警告“华人囤粮”,现在,它变成一个过时的笑话。就这点来说,Bersih3.0等于宣告华人告别了“513魔咒”。毕竟1969年5月13日那天诞生的婴孩早己步入中年。他们带著玩Ipad的小朋友,扯著Angry Bird的汽球到街上去,也在网上热烈讨论这个国家的命运。至于在马哈迪上台后诞生的“80后”家长,就更不必说了。
选举委员会的一号二号人物都是巫统党员,马哈迪说“有什么要紧”?也有人再问有没有Bersih4.0、5.0、6.0……
多年以后,邻居阿狗、楼下David、报摊老张、卖鱼的大妈及开德士的Ali,纽约的苏珊和台北的Peter、伦敦的Paul和上海的Mary都不会忘记那个炎热的下午,以及水炮车和催泪弹刺鼻的气味。他们或许永远不再联系,却不会忘记428的日与夜。
作者:黄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