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叔,
第一次与你亲密接触,是在多年前的武吉丁宜法国村。那时,我与家人到那里度假,远处传来喧哗人声,探头望去,原来恰好你与家人也同在当地游览。人群围著你们,问候的问候,握手的握手,拍照的拍照。
我挤过人群,来到你跟前,伸出双手,毕恭毕敬和你握手问好,顺道提了一句:“希望你能赢得选举,带给大家一个更美好的大马!”
你微微一笑,回答:“我们会胜利!” 你的表情和语气,散发出一股无比强大的自信,让我仿佛在你身上看到一道希望的光芒。
记得当时你刚摆脱第一轮牢狱之灾,重回大马政坛不久。改朝换代的呼声不断,你头上顶著改革先锋的光环,广大民众把对未来的希望,几乎都完全寄托于你。
然而,政治改革从来都不曾一帆风顺。命运之神仿佛不断在挑弄你,多少次了,布城离你这么近,又那么远。
一直到去年全国第15届大选结束,你终于坐上首相宝座,那也已是四分一世纪后的事了。你从意气风发的壮年,成了两鬓霜白的古稀老人;而众多的我们,也同样伴随你年华老去,由青年变中年,由中年变老年。
值得安慰的是,许多国民一路走来,依然不离不弃,为你终于如愿当上首相,激动欢呼、感谢上苍。
华叔,我们都知道,你当上首相的意义,远远超越你个人的梦想——因为,那意味著我们至爱的马来西亚,终于有了新的希望、新的未来!
纵使你最终决定与国阵联手成立团结政府,引来如潮的批判与谩骂,许多人还是选择相信你,认为你必定有一套制衡扎希的方法。
正所谓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九个月匆匆过去,喧闹的六州选举亦已尘埃落定,大马的经济依然不见起色,马币持续疲弱,团结政府的执政方向,也越来越模糊。
从你宣称大马并非世俗国,给伊斯兰发展局(JAKIM)扩大职能,立法禁止彩虹手表,到为大学固打制辩护、随伊党起舞对各类演唱会诸多刁难、接见来自印尼的激进派传教士等等,让人无法不产生疑虑,你是在与国盟展开保守化竞赛。
同时,你最大的盟友——行动党,对华校制度化拨款、承认统考、华小师资、固打制等等对华社的各类偏差,不是一律噤声,就是耍政治太极。当年对马华公会高调批判的行动党,如今成了不折不扣的MCA 2.0,一样是当家不当权,甚至被讥为“静静党” 。
华叔,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昌明大马》?难道,这就是95%希盟支持者,对你不离不弃、坚守25年的信念,最终“守得云开见明月”的“新政”?
以你敏锐的政治触觉,理应察觉到,民间尤其是华社的集体焦虑。至少,从六州选举的选票流向,巫统与公正党的严重挫败,包括你的峇东埔大本营,不论国州议席全被彻底攻破,便已传达了一个明确的信息:大批群众已失去耐性,开始离你远去。
或许,有人说,9个月的执政时间太短,反正我们都等了25年,再等一年半载看看又何妨?
也有人说,你的本色就是“绿”的,过去掌权时是如此,今天为了与国盟争夺宗教话语权,向保守选民妥协靠拢也毫不稀奇。
更有人说,政客换了位子就换了脑袋,他们唯一不会背叛的只有权位与利益;那些对政客盲目信任或崇拜的人,都是太傻太天真。
是的,华叔,我们都曾经天真过,谁说不是呢?
我们都“天真”的坚信,你的鸡奸案是明目张胆的政治迫害。为了伸张正义,数以万计的我们,穿上黄衣顶著烈日,冒著被催泪弹与水炮伺候的风险,携手走上吉隆坡的街头,齐声呐喊:烈火莫熄!释放安华!还我一个干净与公平的选举!
同样是天真的我们,不顾当局的多方阻扰,更无视严重的交通堵塞,穿上黑衣,成千上万涌向八打灵体育馆,只为了响应你的《黑色505运动》,即使仅是鸟瞰图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黑点,也要对选举不公作出最愤怒的嘶吼!
多少回,我们挤爆台下的每一个角落,遥望你在台上的英姿。你高举右手、慷慨激昂,痛斥执政当局的各种弊病。你告诉我们,你毕生追求的,是一个廉洁透明的政府、一个各族平等的社会、一个进步昌明的国家!
敢问华叔,那段日子的你,是否也与我们一样傻、一样天真?
政客争的是下一个选举,政治家争的是千秋万载。历史上的伟人如孙中山、曼德拉、圣雄甘地、李光耀等,无一不是曾经天真的以为,他们能够凭一己之力,从理想出发,号召人民改变国家。坚持做对的事,对的事情坚持做,他们都是这样走过来的。你不也是吗?
人生没有多少个25年,这个国家也只有华叔你一个,能够让数以百万的选民,特别是华裔,心甘情愿的守候你25年——守候你的王者归来,守候你领导大马走出泥淖,同时也守候你的一个承诺。
我们衷心的祈望,你不是敦马,你不会那么快忘记你许下的诺言。你更不是慕尤丁或哈迪,因为他们靠贩卖仇恨、煽动种族和宗教情绪取得选票。你是华叔,你身后有开明、追求进步的三大民族,与你并肩前行。
我们也衷心的期盼,你会和我们一样,清清楚楚记得《烈火莫熄》的初衷,记得当年我们携手走上街头,挥舞国旗、齐声高唱《我的祖国》——我们追求一个美好大马的心声,是如斯的响彻云霄!
是的华叔,那就是民心!那就是全民最嘹亮的表白,也是我们的集体初心。
时至今日,我们依然很傻、很天真的祈求,你千万别忘了你的初心。
华叔,你说好吗?
95%之一的小黑点 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