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集邮馆展出的“小王子特展”结束在即,虽说小王子的故事对4岁小孩来说太艰深,考虑到它的童趣,我还是带小敦去逛个热闹。为了让她先有个印象,我找出一本陈年《小王子》与她共读,其实只是认一认小王子的长像、那顶著名的蛇吞象帽子、那朵用心灌溉的玫瑰。

说来惭愧,我没有读过《小王子》。或者说,我没有读成功过。大学时我听那些念独中的朋友纷纷说那是他们最喜欢的一本书。我几次去书店翻阅,大概读到那顶帽子,就作罢。某日收到男友郑重其事赠书,竟然是《小王子》,为了不辜负爱情,我又努力了一翻,结果还是失败。我感受不到它的美好。

我没有童心、没有想像力,对抽象事物的理解力薄弱。我真心不明白《小王子》的内容,更真心不明白大家对它的喜爱,偷偷怀疑是崇尚经典的从众心理。如今我率领一名才刚脱离文盲行列的幼童,不但要按捺住性子共读,还要负起导读、名词解释、浓缩内容、简化概念的责任。

本来我打算随便乱掰的,赫然发现读得懂!《小王子》是须用孩子的心眼阅读的书,而我不是在成长岁月中失去童心的人,我是从来没有过童心。如今生了孩子也生出童心。这是又一个让我深刻体会陪伴孩子修复自我的例子。

然而问题来了。我平日污名化王子和公主不遗余力,每次不得已要处理有王子和公主的童话,必加stupid在前污蔑一番,每讲到结局必大声质疑:“怎么可能永远幸福快乐不吵架?”“怎会有这么坏的王子?”那我现在要如何说明此王子非彼王子?

小敦自己发现异样。故事里没有公主,也没有国王和王后,只有小王子一个人,和他的狐狸与玫瑰。观展回来,她似乎从平面图像转换立体概念的过程中得出解答。她认为小王子的星球太小,根本站不下其他人。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她不知道世间有王子和公主。但王子和公主无孔不入,悄然使每个孩子无师自通。第一个我被迫面对的公主是满街跑的小Elsa们,然后是人鱼公主和豌豆公主,我尤其厌恶那个非公主不娶的王子。当小敦质疑床垫叠得那么高豌豆公主要怎么爬上去睡觉时,我感到忧喜参半。

养育孩子修复了我自己,我却将她复制成跟我一样没有童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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