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马L君游览了虎豹别墅(Haw Par Villa)。L君现廿余岁，忆起年幼时和家人从KL来过一次，时热闹非凡。多年后旧地重游，除我俩外，另有两、三对西方游客。后来意外发现有当地人来游园，阿嬷带著貌似十、七八岁的孙子。孙子身背单眼，手拿“哀疯”，心不在焉跟在阿嬷后头。阿嬷则兴致冲冲地看著每一座褪色的雕像。与其说这家人是来玩，不如说是阿嬷来追忆些什么。
虎豹别墅并非台湾游客的必访景点。前来一访，是因看了罗惠贤(Vyvyane Loh)在2004年出版的小说《断语》(Breaking the Tongue)。
小说以二战时日军占领新加坡为背景，讲述受英式教育的柯拉德因与华人间谍伶俐往来，而被日军刑求。在刑求中，柯拉德思考自己的华人身份与英语教育之间的拉扯。他想起祖母曾在他小时候，背著以英式生活方式为准则而瞧不起落后中国的父亲，偷偷带他去虎豹别墅。
虎豹别墅由胡文虎兴建，于1937年开放大众参观。他将意义深远的中国民间故事化作雕塑，欲传达华人传统价值与道德伦理，并期许能代代相传。
别墅里各式雕像讲述的故事有：廿四孝、西游记、白蛇传、苏武牧羊以及震慑小孩的十殿阎罗等等。十殿阎罗里的刑罚极为凶残，剑树、腰斩、割舌与油镬等。且不论用恐吓手法来遏制犯罪是否立竿见影或“道不道德”，代移时易，有些被定义为有罪的行为，可能已被除罪化或不合时宜。
以破坏条规与暗藏淫书来说。在文化研究的脉络底下去谈“条规”，破坏条规不但非罪，反是对抗霸权的表现。我国中时，班上男同学鬼鬼祟地传递“小书”。时代进步，大家不看“书”了，直接问有没有片，或抓了多少BT。
但不可否认，虎豹别墅见证胡文虎那一代华人之用心良苦，也显现中华文化传播海外的轨迹。文虎之父胡子钦在19世纪由福建到缅甸开设中药行，文虎则是1926年才将事业版图扩展至星。
L君才廿多岁就已经历一代别墅的没落，可见时代前进的速度快到廿余岁就可白首宫女话当年。
十殿阎罗，也许人去楼空；飞过枝头的乌鸦已成旧时王谢堂前燕。但胡堂之风应犹在，吹拂著每一位柯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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