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7日星期天,雪隆老友会邀请得何启才在其会所谈《反思大马的左翼运动》。说到反思,可能会有人思及,是否什么地方出了问题需要检讨。惟此处所谓反思,主要指如何给我国的左翼运动一个公平的定位,以及如何平衡我国主流历史论述的非正义化与非是非化倾向。也就是,历史已被骑劫为巩固、合理化现有政权的偏向。
说起来,我国确也缺乏一本较全面,如包括华人、马来人及砂拉越左翼运动在内的通俗性通史。此处不提沙巴,是因为沙巴缺少左翼运动。其实沙巴的客家人中,有些是来自中国太平天国失败后,逃至沙巴的遗民。按理说,应有革命传统,可事实却是,缺乏革命动力,这或许与国民党颇有关系。
进而言之,华社其实也应有本通俗本的《大马通史》或《大马华人通史》的民间论述,以便把我方的历史,也如实地呈现出来,以纠正过于偏向的政治化主流历史。
在问答时间,张永新提到,我国的左翼运动,颇受到两大事件的影响,一为1926年,印尼共产党搞起义失败后,有些党员逃到马来西亚传播共产思想;而1927年,中国国民党清党灭共时,也有不少中共党员逃到本地。这都对本地左翼运动起了推动作用。永新也提到1920年代时的左翼人士,较具国际主义,而不那么国家主义与种族主义。只是,进入1970年,随著新经济政策的出台,左翼思潮也顶不住种族主义的冲击。实则,在1990年,人民社会主义党,便把社会主义这名词去掉,简称人民党。显见,社会主义这名义,已在种族主义宣传下,被妖魔化为反马来人、反伊斯兰的妖魔。其结果自然巩固了种族主义政权的合法性。
此外,前马共党员方山则指出,华人早在19世纪后期,便有了政治觉醒,如康有为、孙中山等的活动,也强化了这一政治觉醒。也因此,早在20世纪初期,英殖民政府,便对此有所警惕,也采取手段,限制华校与华校教师的发展。伸言之,英人要限制华教发展,实与左翼运动密切相关。实则,一直到1970年代前,大马的工人运动的参与者,也多为华人。此点,应与西海岸的发展程度较高有关。毕竟,华人的社经发展程度,与政治觉醒度较高,产业工人(Industrial Worker)阵容也较壮大。这个现实倒是符合了马克思的《客观存在决定主观意识》的命提。
依我看,一个吊诡的现象是,从左翼理论来看,华人是较先进,而马来人一般上是较封建保守(从人数比例来看)。可较封建保守的马来人,最终却取得了政权,先进的华人,反而落得退居次位,这确是个耐人深思的悖论。
自1998年烈火莫熄运动以来,由于马来社会内部的利益与阶级分化日趋明显,或多或少有助于冲淡种族∕族群主义,而为大马政治增加了公民与人权的成分。这就使大马的政治,在种族、族群、宗教、语文与阶级外,又新加了更具普世性的内容,而具普世性的公民、人权、社会公正、诉求,是否成为更具潜力与吸引力的号召力与动员力,则有待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