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卫说,每一样东西都会属于一个期限,一分钟也好,一万年也好。为什么周星驰从《功夫》开始就一直失败至今?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也过期了。
周星驰毕生最好的地方是他的聪明。那原来是香港文化最标榜的核心价值——醒目。周星驰电影的好笑,从来就在于角色们精于在人与事“揾笨”的情节。这是广粤文化很独特的思维,也是周星驰跟朱延平、吴宗宪等人最大的不同。
醒目的人没有立场,也不在乎立场,最重要实际。那些绝世武功有姿势没实际,动不动就练个几十年,到时化痰都不可以了。没有立场的人最善变,所以做戏最厉害。这点,周星驰的确是最棒的。
周星驰的精采就在于他的精灵变化而不靠谱,所谓的无厘头。“谱”对他来说太过结构了,做人却最紧要“执生”。不需要批评《功夫》、《长江七号》,甚至《西游:降魔》的叙事有多烂,因为周星驰根本不懂也不需要懂得组构。若要吹水说周星驰是后现代的话,就只能是“反结构”这一点了。但要记住,他的后现代无关德悉达,顶多是理查罗蒂(Richard Rorty)而已。
周星驰竟以为用做戏的方式来做导演就可以了,因他不知道“执生”是当下的、短视的,只如几何结构中与线、面、体分裂的“点”。周星驰就是那个破碎的“点”,所以没深度和广度,深广度对他来说太不实际了。
今天,你在《西游:降魔》里看见了什么?在文章、黄渤、罗志祥,甚至舒琪的眉宇之间,你都只找到一样东西,即周星驰自己。这是周星驰承受不起的,一个没有深广度的“点”是不能被拷贝的,他又不是卓别林。
这些年来,没有深度的周星驰是靠刘镇伟、李力持、王晶甚至吴孟达来提升的。这里头其实隐藏了周星驰的悲哀,说明白一点,后来周星驰将会越来越失败,是因为他将会越来越孤独。
周星驰没有资源也没有外援,为了掩饰,只好用大把钞票收购美国的特技。从少林足球开始,到处跟人翻脸的周星驰就是要证明没有了你们这班死废材我也能把球射进龙门。可惜,波并唔系这样踢的。
《西游:降魔》的上映只让观众确认了一点,就是周星驰压力太大了,自己却又无法突破,只好到曾让他获得最高荣誉的《大话西游》寻找安全感。
周星驰的创作力开始过期了,毕竟《大话西游》已是18年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