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实践选举型民主国,不论是真民主还是伪民主,政党皆是不可或缺的组成部份。从起源来看,早在17世纪,英国议会中,便出现了托利党(Tory),即今保守党的前身,与辉格党(Whig),即后来的自由党。只是,一般认为,现代意义的政党,主要产生于19世纪初期,而其产生与壮大,则与代议民主制与选举权的扩大相关。
如在1832年,英国进行了选举改革,1848年,法、德、瑞士等国,也出台了男性成人普选择权(女性则在20世纪初期,才享有普选权)。这就加速了政党的组建与壮大,如德国社会民主工人党,便成立于1869年。
从职能上言,政党是种汇集、表达与实现民意的特殊社团,其目的也在于取得政权(公共权力),制定与实施公共政策,也就是有关抽取与分配资源与价值的工程。就政党的性质与形式言,一般认为,最早出现的是干部党(Cadre ∕ Elite ∕ Caucus Party),这是种围绕著个别有权有势的政治人物,组成的恩庇型(Patronage)政党,与此相伴的,便是政治分肥制(Spoil System),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官职分赃制。只是,当代的干部党则是颇专业取向的精锐队伍党,且很注重实绩制,而非分肥制,如新加坡的人民行动党,或美国的民主与共和党。
随著普选制的出台,及工业化、都市化、交通便利化的进程,政党也与时并进地演化为群众党(Mass Party),如英国的工党。这是种建立在新的社会龟裂(裂缝)(Social Cleavage)基础上的政党,它以某类社会群体,如工人阶级为支持基础,也力图用各种方式稳住党员的向心力与忠诚,更靠其党费来经营。在大马,群众型政党如巫统、马华公会,则以族群而非劳动阶级为支持基础。
只是,随著社经结构的变化,文化价值的变迁,及信息技术的进步等,发达国的群众性政党,已在1960年代出现了跨阶级,跨阶层的跨界变化,而演化为广包性政党(Catch-all Party)。即是以全民、所有阶层,而非特定的社会阶层、群体为支持基础的通吃型政党。在这种新形势下,政纲与政策就不再局限于某一特定群体,如工人或族群,而是以全民为对象。其结果,政党就得减低其阶级、种族、族群或宗教的意识形态性,而变得较为温和、中道,是所谓的中间化趋势。这是因为,社会龟裂出现了变化,政党或不随机调整,便会萎缩——除非其支持群体数量够大,同质性不变。
广包性政党的出现,外加上信息技术的进步,使政治人物变得不那么依靠党员,而转而依靠竞选专家、形象设计师、公关顾问,及与选民的直接沟通。进而言之,政治人物、政党与特定族群的联系强度会淡化,而与跨界人群的直接接触会提升。当然,这是个程度与速的事宜,且不同国家,情况不尽相同。
在政党经费主要来自公共拨款的国家,如西北欧,广包性政党也出现了寡头化的卡特尔趋势,形成了寡占型政党(Cartel Party),也就是,权力与资源日益集中于占有官职的政治人物手中的集中化趋势,进而使政党出现真民主化的现象。在意大利,甚至还出现企业公司型政党(Business Firm Party),如前总理Berlusconi用其财力与媒体力,成立雇员型政党。
总的来说,随著中产的壮大,与信息技术的进步等综合作用,政治已日趋个人化、媒体化,甚至是戏剧化、明星化。各类专业人士,尤其是选举专家的作用日趋上升,党员的作用日趋淡化。同理,由于必须争取更广泛的支持,尤其是中间选民的支持,政治人物与政党的意识形态有淡化趋势——不论是阶级的种族的或宗教的。反之,具普世性的纲领与政策则日趋重要。
当然,诉诸特殊主义的诉求,依然会有其市场;只是,它们不易成为主流政党,而只能成为配角,如法国的国民阵线或澳洲的单一国族党(One Nation Party)等。约言之,关键还是要看社会龟裂的性质与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