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某些宗教文宣中,经常可见到“看不到的未必不存在”之观点。坦白说,如此观点不仅有助于替宗教信仰进行辩护,以反驳那些光靠感官经验来裁决一切,即粗糙又霸道的科学主义者,其实也同样适用于为当下最尖端的理论科学提供某种“背书”。
首先,有须一提:科学主义绝非科学,因“正经”的科学,乃不轻易以某种视角、尺度或立场来高姿态地衡量、评价、诊断一切的。即便科学不时都会推出一些公式、定律或假说,惟从来没人能坚持如此公式、定律、假说乃不可被质疑、修正或推翻的。反之,若能以充分的发现或论证来修正、推翻某种定论或假说,学界反而会感到振奋、雀跃。相对而言,不能忍受、承受和接受“反权威”的,往往更是某些沦于僵化的宗教观念和信念。
质言之,科学并无太重的“应然”或“必然”包袱,而是相当欢迎,或说开放地看待任何新发现、新阐释、新论述的。虽不能否认总有一些沦于肤浅、草率和莽撞者,刻意把科学与宗教作两橛对立,动辄拿片面的科学认知来审判和定义一切,包括武断地非议宗教所信仰之事物乃迷信,然这绝非严谨的科学态度所容许者。实际上,于理论科学领域,某些新发现和构想,诚与宗教向来所抱持的说法并不矛盾——虽说其依据和取径或有所不同。
无论如何,科学的确严守一套研究原则和方法,即挖掘、检验、组构真理的合理程序、管道、步骤、规矩等。这或可理解为科学特有的“应然”及“必然”,惟如此应然和必然并不直接干涉“内容”,而是提供一个相对平坦、透明、有序的平台来让内容更具客观性、普遍性、系统性。如此平台并不光由感官来取决一切,实乃从古希腊时代就已建立的共识,毕竟科学也挺重视数理所演绎的“看不到”、“摸不著”,但却又可逻辑推敲的实在。
今天的科学借数理之力,早已开拓出不少“看不到”的新知识,包括宇宙诞生的最初状态、时空之弹性、光之恒速,以及次原子世界里“测不准”的诡异现象等。总之,别误会科学只讲求“看得到”的事实,此乃对科学的天大误解!实际上,尖端科学所谈的“看不到”,恐怕还比宗教的“看不到”更玄、更挑战人们的领悟力和想像力。是以,“看不到的未必不存在”,有时候更适合用来回应那些对科学难以“消化”者——包括某些宗教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