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开年,送了顾兴光先生一个短讯问候。顾先生回话:正在洗肾。大吃一惊,相隔一日联系,他仍在仁爱医院,一边接受治疗,一边答话:这儿有个老人家,洗肾多年,现在90多岁了。
乐观,达观。顾先生说,自己的肾,早不行了。听从行医女儿的劝告,他的声音响亮如一:早洗晚洗,都是要洗;不如现在就洗。然后随口说起他计划之中的“新”书,交给一个故交处理,快出版了。
此事说来,拉拉扯扯,那个认识的编辑一直迟迟不能交稿。2007年间,参照他的剪报存档,以及陆续在部落格发表的文章,我随手整理了《顾事》的草本,分开六辑:往事忆往、人物专访、政评千秋、小品笔记、柔情蜜意和莽莽神州。
顾先生或者一时高兴过头,不计辈分也不顾轻重,邀我作序。我遵命拼出尚未发表的〈顾兴光奋起千钧棒〉,时值2007年12月9日。可是出版的事,仍然一直磨蹭,一再延误。
间中,我曾在电邮说了两、三次,缘由在于从小身为他的粉丝,我总觉得,他精彩的一生,应该著书传世,供后来的学者研究,上一代那一些火红的历史演义。顾先生显然不愿放大自己,总不多说。
就是忆往当年他和新加坡总理李光耀公开辩论的往事,顾先生笔下也处处留白;倒是说起他是全国第一位在1948年煽动法令下被控罪名成立的被告,顾先生摆出“与有荣焉”的姿态......
往事如烟,往事又不如烟。顾兴光先生的事,多著是。诸如晚年他以72岁的高龄,北上南下,东奔西跑,苦读读出了中文系硕士,堪是一个马来西亚终身学习的模范生。
可惜,完成了大学的课程,顾先生现在也完成了他一生的浮浮沉沉,来不及看到他的《顾事》也来不及见证这个国家的2020,曾经有他披星戴月的足迹,屡与浑身屎的恶犬周旋,全凭手中那支打狗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