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今天又到哪里做善事啊?”这些年来,熟悉刘小雄的人看到他,都会这样问他。是的,他可说去到哪,善事做到哪。
18楼的单亲妈妈生活陷入困境,他定期送上白米、日常用品,给他们温饱。7楼邻居的老父患有老年失智症,不慎走失,他彻夜不眠四处打听。16楼的独居老妇往生了,他为无依无靠的往生者处理身后事。有时在楼下碰到邻居买菜,提不动菜篮,他也会上前帮忙…不论大事小事都参上一脚的刘小雄,成了组屋邻里口中的“组屋英雄”。只要有需要到他的地方,在他能力范围内,他都乐意协助。
“助人要及时,不是么?”刘小雄连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那么喜欢帮助别人,每当看到邻居需要帮助,他总是“无法控制”地伸出援手,愈做愈乐。从此,助人便成了刘小雄生活的重心。
尽管不为名利、不图回报,刘小雄的热心在10次当中,有七八次别人不领情,也正因如此,被邻里形容为多管闲事。刘小雄曾为此气馁,也尝试不再多事,过后却因为没有帮助别人而感到非常自责。他说:“我现在想开了,让他们讲吧!我听了无所谓,有一天我也可能需要别人帮助,我就先帮别人咯,不要计较!”
刘小雄说,他行善用的钱都是靠他自己去赚、去筹回来的,哪怕是5令吉,他都会感激地收下,然后再迫不及待地拿去救济他人。为了筹钱行善,他到老了也不介意去干粗活,只因他悟出一个道理:出力比出钱还更有意义。
“小雄这人啊,就是多了份诚意和情义,所以,每当有困难,大家就自然会想起他。”邻居这么说。现年60岁的刘小雄没给自己留一分钱积蓄,却坚持助人,成了大家眼中的异类。
总是自卑说读书不多的刘小雄,以行善为乐,将爱心撒播到黑暗角落,关怀的对象从黄皮肤到黑珍珠,自喻草根的他却游刃有馀。
今日回首,刘小雄说起萌生助人的心念,原来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刻——因为母亲的离世,让他开始领悟,人生的无常不知何时到来,所以要把握因缘,好好地助人行善。
当年,刘小雄是一家五金店的老板,家境并不富有,却无忧柴米。原以为可以和家人就这样过著小日子直至最后,没想到母亲患上糖尿病,甚至必须截肢,长期瘫卧在床。
为医治母亲的重疾,刘小雄耗尽家中积蓄,同时被迫结束了五金生意。他苦叹,结业后手停就口停,但不可能置母亲于不顾,只能见一步走一步。
眼见妈妈躺在床上,痛苦不堪,刘小雄一筹莫展。所幸,在母亲卧病期间,太太尽心尽力照顾,甚至毫无埋怨地亲手处理排泄物,“母亲病重时不能行走,有时意识也不清醒,多亏有太太的陪伴及帮助,才能让我继续撑下去。”母亲离世后,刘小雄非常伤心,认为自己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母亲。
他这时才明白,追逐金钱和名利,最终还是一场空。于是,他立志要持续做善事,帮助贫困人士度过难关,为往生的母亲祈福。
做善事从自己开始
他不否认,要影响身边亲友一起做善事,并不容易。“所谓助人为快乐之本。只要能帮助有需要的人渡过难关,我就会感到很开心。”他眯著眼睛,笑著说:“没人做,那我先开始做吧!”
如今,孩子长大成人,生活逐渐好转,有能力买个好单位,迁出组屋,不过刘小雄及太太仍选择留在窄小的组屋单位。“我们不需要买大屋,只要有‘瓦’遮头就够了。这里的居民,需要我。”除了对组屋有感情,两人和这里的邻里都有深厚的感情。刘小雄直言组屋没有什么不好,二房一厅地方不大,容易打理,楼下就有卖菜卖杂货的小店,生活起居很方便。
面对精神病患,最感无力
刘小雄认为,助人本应不分种族,因此,他帮助的对象除了华裔居民,也有友族同胞。
“早前,我获知一名住在4楼年迈的马来老妇生活艰辛,于是,我就帮忙这位老人家申请援助基金,让她每个月都能领得一笔生活费,应付日常生活所需。”
他也曾经在巴刹跟踪一名残障的乞丐回家,发现对方的境况急需援助,遂主动给予援助,同时劝告他不要再到外行乞。如今,除了给这名乞丐送饭菜,刘小雄也经常为他添购日常用品。众多个案中,令他感到束手无策的是精神病患。“过去曾有精神病患者拨电向我求助,我尝试登门造访和提供协助,但我始终并非精神科医生,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尽力劝导他们去求医和定时服药。”
“我不需要你来可怜我!”偶尔刘小雄低声下气,好不容易向善心人讨回来的白米干粮,却遇到受惠者嫌弃的局面。刘小雄说,他没想到助人也会被批评,心里难受至极,感觉自己好像枉作好人。
将心比心,为长者奔忙
步入花甲之年的刘小雄对长者所面对的困境感同身受,因此,他不但主动协助许多长者解决问题,替无依无靠的老人觅得栖身之所,也经常跟随太太走访老人院当义工。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去老人院很可怕,也不敢跟老人多说话,但我觉得你平常怎样待人,就怎样对待这些老人,平常心就好。”刘小雄笑说,开启话题并不难,“问名字、年龄和来自哪里,这些问题他们一定回答得了啊。”当问到老人们的情况时,他马上一一道来:那一位老人什么时候进来、这一位来自哪里、另一位又患什么病、每天必须吃什么药等等,用心程度由此可见。
刘小雄面对老人游刃有馀,耐心地回答他们的问题,也能把他们哄得哈哈大笑。“老人执拗起来相当可怕,但将心比心一想,其实很多时候事出有因。”一次,有一群住在市区老屋的老人因屋主调涨租金,被迫迁离居住多年的老屋,成为无壳一族。虽然刘小雄不是住在那一个社区,但老人们的处境让人同情。于是,他就向该区州议员反映他们的处境,代这群老人申请廉价组屋。
助人热心直达“禁地”
刘小雄说,他做公益的这些年来结交了不少热心人士,只要他一开口,大家都会捐钱和他一起做善事。募款时,他也发现,这社会原来有很多想要做好事的人。
“一开始有人说,为什么我相信你?把钱给你,你真的会拿去帮人吗?”有质疑的声音是正常,但这没有削弱他助人的热心。刘小雄常说,做这些不是为了让人感谢自己,而是希望他们能怀著一颗感恩的心,帮助更多人。
医院、坟场、殡仪馆、丧府、寿板店向来是华裔忌讳的场所,不少相信命理学的华人更深怕踏入这些“禁地”,会因此沾染晦气而运程不佳。不过,刘小雄为做善事百无禁忌,哪里孤老往生,没钱办理身后事,他都会帮忙。问起助人时的感受,他耸耸肩,像是在说“这又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