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试举一个“龟”字号地名,每个人必定先想到“龟咯”。对的,正是柔佛西南岸笨珍以南的百年小渔村龟咯!
古晋曾被称为“龟精”
或许你不曾听闻,马来半岛东面对岸的砂拉越,首府古晋(Kuching)原来曾被称作“龟精”!究其实,古晋之中文称呼很早已经定名,不解1939年潘醒弄《南洋华侨便览》何以又称之“龟精”?好玩的是,马来文里Kuching即猫,古晋明明是猫城缘何竟成龟城?
难以置信是,邻近新山的古来(Kulai)也曾称“龟来”,况且这个中文地名还沿用了数十年!一个最流行说法,早年古来河逢雨成灾,大批水龟上岸蔚为奇观,久而久之索性称此地 “龟来”。(古来/龟来下回另有分解)
龟咯,马来文地名Kukup,但早年写成Kukub,英国人为了方便拼音更写成Cocob或Cucob。最初来此华民多为福建金门人,中文地名显是闽南话音译,绝非因为这里产龟而得名。笨珍地方史研究者洪祖秋校长、龟咯土生土长的黄革豪都告诉我,龟咯完全没有龟,不论陆龟、水龟、海龟,或俗称水鱼的鳖全都没有。
Kukup据说源自马来文telukup(翻覆之意)。从地理形势来看,龟咯可谓得天独厚,对面的龟咯岛(Pulau Kukup),正好成为龟咯的天然掩护。传说19世纪年代,这里是海盗基地,途经龟咯附近的商船,遇上大风浪都会转进龟咯暂避,没想正好成为海盗的瓮中之鳖,而海盗杀人越货之后即把商船击沉,商船害怕被翻覆便称之telukup,渐渐便演变成Kukup。
龟咯本来皆红树林,退潮后则成泥泞地,早年前来开发的华民,在海边搭建水上浮脚屋,至今仍是龟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官方记载,龟咯是在1878年开埠,当时县名即称龟咯,县署也设在龟咯,直至1921年始迁至笨珍,并易名笨珍县。然而早在开埠以前,即港主制度实行之初,相信华民已至此地开发,如今所谓龟咯即为龟咯港脚(Kukup Laut)。
1948年生的黄革豪说,他爷爷从中国福建南来,在龟咯港脚当港主周福安的书记。根据他称,龟咯港脚现有约160户近千人,其中金门人仍占了九成之强,毗邻港脚的龟咯咸水港(Ayer Masin)则约140户800人,以福建同安人居多。
在靠水路的年代,龟咯曾经盛极一时,海上交通网络可达马六甲、印尼,每日还有小火轮(轮船旧称)往返新加坡,柔佛西南土产树胶、椰干、老桔,皆云集龟咯转载各地。由一个“山旮旯”变成县城,龟咯之名一时带动仿效,周边陆续出现两处“龟”字号的中文地名。
一是“龟咯山顶” (Permas),距离龟咯港脚约两公里。其实,这个地方并非真正的山顶,而是从龟咯港脚泥泞地上来,感觉像是到了一个山坡地,所以才称作“龟咯的山顶”。至今,龟咯山顶街上仍有约40家老店,是一个以潮州、福建绍安为主的华裔重组村。
二是“龟桥”(Penerok),距龟咯港脚约七公里,是一个仍保留20家老店的小埠。由龟咯沿公路北上,进入龟桥街上前有一道跨溪石桥,多年前这里应为一道木桥,许是如此华民才称之龟桥?若根据学校创办的年份,龟桥修文学校设于1926年,龟咯山顶培侨设于1935年,换言之龟桥或比龟咯山顶更早开发?
半岛“龟”字地名全在柔佛
港主时代,龟咯写成“(口龟)咯”,即是口字边的“龟”字,当年柔佛各港还有更多“龟”字号地名。
1924年英殖民官员J. V. Cowgill调查的柔佛中文地名,便有一个“龟邦”(Tanjong Kupang),现称丹绒古邦,曾归龟咯县辖。今振林山地南都古河(Sungai Tiram Duku)还有一个“吕(口龟)港”(Tiram Duku)。再有一个今属峇株巴辖的“龟力港”(Koris),以及也是峇株巴辖的“(口龟)噜汪港”(Sungai Kluang),现称居銮河。
而龟咯也不仅一个中文地名, 1920年代曾被称为“高岌”,洪祖秋校长认为或是粤语音译之故。1928年林穆群《马来半岛商埠考》曾称之“龟谷”,1931年知名报人傅无闷则称之“居甲”,1940年傅无闷《南洋年鉴》再称之“古甲”。然而不论如何称呼,始终以“龟咯”最得人心。
纵观南洋“龟”字号地名也不多,比较知名还有新加坡的“龟屿”(Kusu Island),这是新加坡一个有名的旅游小岛,而龟屿显是Kusu的闽南话音译。龟屿被指像一只大海龟(实则不怎么像),传说中有一回渔船遇风浪翻覆,突然一只大海龟将渔民救起,然后驮著把他们送上龟屿,渔民便在岛上建大伯公庙酬谢,如今每年农历九月“龟屿进香”,人潮不绝。
多年前,我到过沙巴山打根岸外的“海龟岛国家公园”,此国家公园包含了三个岛屿,但没有一个称为海龟岛,原来海龟岛(Turtle Islands)或马来文Pulau Penyu,早已被菲律宾同一海域的塔威塔威省辖之岛屿群命名。
其实,马来半岛“龟”字号地名也非全落在柔佛,霹雳邦咯岛便有乌龟山和乌龟滩。话说回来,翻找各类文献,“龟”字地名其他州属确实罕见,这或是柔佛中文地名的特色,你说怎一个“龟”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