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界老战友调侃:客家人恁地喜欢“毛”,不然客家人村镇地名何以总是“毛毛”声?
马来半岛客家村镇地名,最初确实有不少“毛毛”,尤其原汁原味的原乡地名,相信当今老一辈也未必听闻。斗胆一问,有谁知道“罅毛”或“金毛毛”在那里吗?
客家人不仅把马来文类似mao、mo或mu的地名都译成“毛”,甚至把me、bu、go等完全不相关的发音都有本事转音成“毛”。举个例子,马来文bukit(小山之意)一般皆译“武吉”,但客家人却可以译成“毛吉”。职是之故,客家村镇怎会不多“毛”?
三个“毛”字带头的村镇:毛生、毛兵、毛立,或许你不曾听闻,但若换成话望生、务边、摩立,或许你就幡然大悟了。
吉兰丹话望生(Gua Musang),马来文即果子狸洞之意,是名种榴莲猫山王(Musang King)的发源地。据说猫山王原产自丹那美拉,后移殖到话望生始取名为猫山王。话望生一带有不少客家人,他们都称果子狸为“毛生”,最初的猫山王便称作“毛生王”,客家话简称“毛王”,与华语“猫王”相近。既然地名叫Gua Musang,客家人索性亦称毛生,后来觉得应纳入Gua这个字又称之瓜毛生 、话毛生,最终便演变成现在的话望生。
霹雳务边(Gopeng),锡日岁月客家人群涌前来采矿,他们最初把金宝务边路称作“毛兵”,这个称呼直至1960年代仍有中文报采用。然而,原来早在1920年代除了“毛边”,中文报也以“毛边”、“务边”甚至“雾边”来称呼Gopeng。百年过去了,“务边”成了正统,“毛兵”悄悄消失,“毛边”依然流传,“雾边”则似乎越发受落。
雪兰莪摩立(Morib),即海滨胜地毛立。这里客家人仅属少数,福建闽南人仍然居多。如此说来,毛立或是马来半岛仅有“毛”字地名的非客家人村镇。此地曾被称为毛里、摩里甚至武猎,昔日中文报曾称“毛立港”,现在中文报多称之“摩立”,惟本地人仍爱沿用“毛立”。
雪兰莪武来岸(Broga),昔日也曾称作“毛来岸”,被记载的中文地名还有湖罗牙、勃鲁加。这是一个横跨雪兰莪、森美兰两州以华裔为主的村镇,雪兰莪这一边仍有90%惠州客家人。马来地名源自Sungai Broga,也有说Broga一字源自传说中的森林神秘巨兽Buragas。
从“朱毛”还原到“珠宝”
毛字村镇,以霹雳朱毛(Chemor)的地名故事最神。这是一个以华裔为主的村镇,其中又以河婆客家人居多。有马来人认为,二战前此地华民以农耕与养猪为生,以致华裔先民把地名称作“朱毛”(与猪毛同音)。除了朱毛,1932年绘制的马来半岛地势图却称之"芝毛”,1939年傅无闷《南洋年鉴》、1940年关楚璞《星洲十年》又不约而同称之“真毛”。
研究朱毛区地方史的刘一清相信,朱毛之名源自穿越朱毛的Sungai Chemur(现称Sungai Chemor),以河婆话发音便成了朱毛。朱毛有一间建于1901年的“珠宝观音庙”,加上1988年在义山挖出早期石碑,上面刻了“珠宝埠义冢界”而非“朱毛埠”,说明朱毛最初采用“珠宝”为中文地名。义冢,义山是也,义冢界即为义山的范围界线。
刘一清告诉我,挖出“珠宝埠” 石碑之后,经朱毛华人市区公产保管委员会讨论,把Chemor中文地名还原为最初的“珠宝”。从珠宝到朱毛再回到珠宝,地名演变可谓迂回曲折、峰回路转。话虽如此,至今“珠宝”似乎仅在书面上使用,民众仍旧爱称呼浓浓乡土味的“朱毛”。
还有一说,英殖民紧急状态时期,被视为马共红区的朱毛外号“小延安”。有人戏称朱毛地名源自中共领袖朱德、毛泽东的“朱毛红军”。当然这只是笑谈,朱毛地名通用了超过百年,而朱德、毛泽东直至1930年代始广为人知。
雪兰莪的老镇古毛(Kubu),早年亦称雪牙岳,在马来文里Kubu是指城堡, 1926年大洪水冲毁了古毛,水劫后才建起今日的新古毛(Kuala Kubu Bharu)。早期华民多为采矿的惠州客家人,古毛显是Kubu的客家话谐音。
霹雳地摩(Temoh),曾被称地毛,位处金宝与打巴之间的小村镇。马来地名源自Sungai Temu(相会之意),据传英国人欲为此地取名,一时失误把Temu写成Temoh,从此就成了这个地方的正名。地毛,很可能源自客家话发音,因客家人也称这里为“锡山六条石”。
森美兰拉务(Labu),昔日曾被称拿毛、剌毛、罅毛,尤其“罅毛”确实有点不雅。罅,缝隙之意,汉语拼音xia,客家话发音la5,比方手指之间称“手指罅”。若拿毛被视为不好听,罅毛(缝隙的毛)岂不更让人胡思乱想!
吉兰丹金毛毛(Kemubu),基本上没有华人,如今译成格姆布,这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小埠。由邻近的达旺(Dabong)南下至话望生,这一带住有不少客家人。好玩的是,1933年有中文报提及金毛毛、话毛毛皆产金,或是手民之误把话毛生当作“话毛毛”了!
说完一句,不见得客家人偏爱用“毛”字,只是早年或是有文化的客家人不多,根据马来地名以客家话对音即衍生出“毛”来,这不也展示当时客家人质朴无华、简单自然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