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去的净选盟大集会,出席人数估计达四万人左右。这样的结果,即便对于以争取最多出席人数,作为集会最高目标的净选盟而言,顶多也只能算是不太糟糕的成绩。其中,夹杂各种让人喜忧参半的因素,难言有任何值得让人感到非常鼓舞的地方。
净选盟对于集会目标的设定,可理解为,期望创造出一个可让参与者,尽可能无需承受任何代价的集会环境,籍此吸引最多的人出席。要做到上述的目标,主办方就会主动消除整场集会中,那些带有直接冲击体制的一切因素,以期望不触怒执法当局,换来和平的氛围。但这样的期盼,毕竟过于一厢情愿,更容易表现得犹如惊弓之鸟。执法单位一旦封锁主要通道,主办方通常在作了交涉后,便会提前宣布解散集会。
另外,莫说那些企图冲破警方封锁线的集会人士,必然会被代表主办方的纠察单位阻止;即便有人在集会期间,高举或许会让其他持保守立场的与会者,感到不安的标语或旗帜,例如标榜性少数群体现身撑集会,也一样会招来上述的对待。说到底,所有参与集会的人或单位,都需要服从于净选盟设定的目标-一种特定的和平想像。对此稍有不同意见的团体,主办方未必欢迎他们的到来。问题是,这一点不方便明言,总不能在集会举办之前,列明那些抱有冲击防线念头的人,其实都不欢迎前来。
久而久之,净选盟大集会所能发挥的作用,更多在于道德立场的表率,即让人通过参与集会,来表示自己对现有政权不满,放弃了街头示威作为体制外制衡政府的重要力量。
对于净选盟集会的批评,大多都不是针对和平理念的简单否定。关键在于,集会进行的形式一再重复,而且已经证实不会对贪腐政权造成实际的威胁,所以才会招来越来越多不满的声音。在没有设定较为明确的目标之下,贸然采取暴力的手段,当然等同于飞蛾扑火,以卵击石,甚至还会因此加速消耗抗争群众的凝聚力量,导致运动最终走向小众。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暴力手段不被考虑
换句话说,对一般百姓而言,采取暴力手段进行抗争,通常都是人们在穷尽其他手段无效以后,非不得已的最后抉择。也即是说,暴力手段不能动辄使用,否则很快也会失去威吓效果。不过,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否定,暴力手段无论在任何情况之下,都是不可以被采纳的选项。
即便是以宣示道德立场为出发点的和平集会或游行,是否只能以净选盟的模式进行?其中,至少大有可供商讨的部分。就以香港为例,传统行礼如仪的游行集会,同样招来许多严厉的批评声音。有人因此走上更为激进的抗争路线,结果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坚守和平理念的抗争人士,则在雨伞运动后,曾爬上狮子山悬挂“我要真普选”的巨型布条,直接冲击所有人的眼球,叫当政者难堪,增添政府的管制成本,同时也鼓舞了不少人低落的士气。拓宽对于和平集会的想像,而非想尽办法,规范所有参与者的行为,才有可能让和平集会,得以更健康地发展下去。
网上对净选盟集会的讨论相当激烈,但实质的交流却乏善可陈。问题在于,比较对等的交流无从展开。年青人的意见,难免会有思考不周的地方,但试问谁的意见,必然毫无问题?社运路上,前人若能少一点老气横秋的语气,放下自持经验老道,不要摆出一副指导无知后生的模样,动辄就叫持批评意见的人,应该另起炉灶,各自修行。这样的姿态,不单语带威胁,也表现出说话者拒绝对话。长久下去,只会导致整个社运界,迈向彻底分化的局面,实非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