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社会制度、经济制度与政治体制才是最理想的,是自古以来,便颇有争议的课题。就现阶段而言,由于近几百年来,西方国家支配了世界,源自西方的那套思想与制度,自也在形势比人强的情况下,成了全球标准。
在1990年代苏联与东欧国家变天后,以欧美为标准的思想与制度,更成了无敌手的模式;只是,深入地看,欧美间实也存在著不少的差异,以民主选举为例,美式的马拉松式的选举,选举人团(Electoral College)制(间接选出总统)、两大党制(尽管美国人口有3亿多)、星期二投票(无假期)、低投票率(以至有人说是1/4民主,即投票率通常是约50多%,且赢家也多是赢得不多,故名25%民主)。
另外,就社会经济面言,也有人认为美国是较资本主义,而西北欧则较具社会主义色彩。约言之,欧风与美雨也是有差异的。
尽管如此,西方的思想与制度,依然被视为理所当然的全球标准。所谓现代化,也多指追求实现这些西式标准;只是,这些标准也不乏出现批评者,特别是自2008年美国发生次贷危机及较后欧洲发生债务危机后,批评者更是如雨后春笋,如美国法律经济学家波斯纳(Posner)的《资本主义民主的危机》(2010)或英国经济学家马丁沃夫(Martin Wolf)的《转移与震撼》(The Shifts and the Shocks,2015)等。
民众主义令人深思
与此同时,新加坡、中国等政经模式,则日渐受到注目,而不再像往昔那样,一边倒地扬欧美,抑中新。当前欧美出现的民众主义(Populist)现象,更令人深思,欧美模式没想像中那么美好,而中新模式也没想像中那么坏。在这种背景下,也出现了一些表扬中新、贬欧美的看法,如贝淡宁(Danial Bell)的中国模式(China Model)一书(2015,这里的模式是指政治而非经济模式),趋势大师奈思比(Naisbitt)的纵向民主论(Vertical Democracy),张维为的文明国家论或王绍光的《中国政道》与《中国治道》二书(2016,中华书局)等。
根据王绍光的说法,西方政治思想偏向唯政体论,而中国自古以来是偏向政道论。政体(Form of Government)认为,政治或政府形式决定一国的好坏与兴衰,它偏重政治秩序的形式,而政道(Dao of Government)则著重政治秩序的实质。西式政体思维或政体决定论,讲究形式上的主权在民、多党竞争、利益集团政治、多数决原则、手段是乎符合程序等形式主义而不论其后果。
政道则著重实质效果,如儒家的政道是,治道著重民本,即贵民思想,治术则著重德治或礼治;法家则是偏向贵君与法治;墨家著重兼受与贤治;道家著重自己(贵己)与道治。
伸言之,中国的政道是由治之道与治之术组合而成;其中,治之道是理念、原则;治之术是方式、手段。理论上,儒家的治道(即贵民)与治术(即礼治)是主流;只是,在实践中,也可能是外儒内法。
可避免过度腐化
就当前的实践言,胡鞍钢认为,中国现行模式是轮任式集体领导制,轮任如五年一任或十年二任,可避免过度的腐化与老化,而集体领导则可发挥集体讨论、集体调查、集体决策、集体负责的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的集体智慧优势,也可避免个人专权,可说是种“集体总统制”。理论上,这应是比个人总统制优越的制度安排。
对赶著要发展,实现国富民强,无暇浪费时间,要只争朝夕的赶超型国家(Catchup)言,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不管白猫黑猫,只要能捉老鼠的务实角度出发,这种著重政道而非政体、选拔贤能而非全民选举的轮任型集体领导制,应是符合现阶段中国的国情。当然,它能走多远,就由时间来证明,至少这是一种新的尝试与制度创新,也不必急著下定论。毕竟,现行的西式民主也只有百多年历史,也正在经受著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