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我不禁怀疑,这个社会的冷漠疏离,究竟是众人归咎与人性争相撕裂的科技时代,还是纯粹来自我们不自觉的优越感。
固然,发达的科技考验的是我们对生活越趋便利的依赖,但便利后省下的时间,不就是成全我们理想生活的规划要素吗?无论是与家人朋友多点相聚,或从事更多热爱兴趣的事,都能在在充实著身心,并紧密地与珍惜的人事物相连,这都是社会健康的本质。
明显地,科技没错,错的是人性;而真正撕裂社会的原因,来自这个资本主义社会不断暗自灌输的优越感。
因此,当印尼政府宣布逐步全面停止输出佣工,到2019年只会输出专业人才,但会视乎个别国家及地区需要,作出弹性调整时,我是拍手的。虽然这会造成家庭至工业的人手短缺阵痛,但长远来看,这正好是我们多年累积偏差生活态度的修复期,修补那因种种优越感而种出来的怠惰与傲慢。
过度依赖印劳
曾几何时,我们大部分人的记忆角落里,都不可避免躲著印尼帮佣与劳工的影子。小至家庭与家庭式工业、大至各类建筑粗重活动,总不难瞧见印劳汲汲营营的模样。也分不出究竟是鸡生蛋与蛋生鸡的源头,反正目前印劳已扎实地嵌入大马社会结构里,几百万的数字,恰好与大马华人一样,成为这个国家非主流但又不容忽视的族群。
这个不是问题,毕竟这块土地的移民链从来都不限国度,况且最早的移民族群本来就是来自印尼。问题在于印劳成为大马社会的一份子后,伴随著的是社会阶级的加速分化,还有朝令夕改的外劳政策规章衍生的各种坏因子。
单说印尼女佣好了。不懂你可曾发现,自从家庭里出现印佣身份后,彰显的仿佛是一种富裕家庭气势,而非真正的帮佣功能。快别说双薪家庭生活压力繁重,没时间将时间分担给家庭之类的话,这正好凸显了你的生活价值观——家庭排在工作后。工作是王道,家庭却不知道。
对于大马家长来说,只要有人打点小孩起居与教育,让小孩有基本物质生活,就算是对家庭负责。尤其大马许多家庭都处于这种模式,认为父母懂得赚钱,能让家庭机能健全,一切自然不觉得有问题。
这就是优越感作怪的乱象。许多家长眼中,陪伴从来就不是家庭最重要的因素,而这种家庭价值观的轻视与草率,包括用印佣来取代小孩成长过程中的陪伴身份,不就是家庭关系疏离最早的种子吗?
更重要的是,当印劳出现在你面前时,你看见的是她的身份,还是她同为人的本质?当我们看待外劳的眼光有偏差,直觉断定他们就是负责劳力的使唤奴隶,这不就重演上个世纪殖民主义的精神?而我们在殖民外劳的过程,实际上也被我们那傲慢的优越感殖民著。
重演殖民主义
对于外劳的对待问题,相信并非一篇文章就能完全解析。只能说,这种集体责任并非是政府实施的政策与教育就能达到,更多是回归到我们的人性思考,包括对社会与家庭的需求,对功利性经济导向的反思等。
尤其是后者。我们苦苦在经营事业上的巅峰,追求经济数据的成长,但从上世纪90年代到现在,我们得到的是否能超过失去的?这个问题见仁见智。我最害怕的是,我们连基本的人性罪恶感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