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华团组织数量庞大,近万个大大小小的华团组织扮演著举足轻重的角色,而我国华裔族群里,闽南人数量占了较大比重,约有华裔人口的三分之一,其中衍生出的闽南地缘会馆更是遍布全国,惟目前并没有一个确实的统计数据。
为此,雪州加影新纪元学院马来西亚历史研究中心主任廖文辉博士应雪隆福建会馆的邀约,在3个月的时间内收集了我国各州闽南地缘会馆的数量与创办年份,并从中加以统计分析,从中发掘早期闽南人迁移的足迹,与地缘会馆在华社扮演的角色。
廖文辉指出,占了我国华裔总人口近三分之一的福建籍贯,却没有太多的学术相关研究,是相当可惜的一点,因此他才会动起了研究福建学的念头。
“相比起客家、广东、潮州与海南等籍贯,人口众多的福建籍贯却没有太多学术研究;好比已经主办数年的‘国际潮学研讨会’,就是国内外潮州籍贯研究的最佳交流平台、台湾政府更是大力推动客家籍贯研究,也带动了其他国家的相关研究。”
“早期南来的其他方言籍贯族群人数较少,需要组织会馆以集合乡亲的力量,闽南人方面则因为‘人多势众’,对会馆的需求并不强烈,因此,大部分会馆的成立年份都比较晚,这是相当特别的一点。”
名称成立年份找起
他指出,我国部分福建会馆也相当低调,因此在推动福建学研究上也没有太多著力点,惟随著中国福建省数间大学开始成立闽南文化研究,邀请我国学者参与研讨会与工作坊等,因此“福建学”在我国也慢慢兴起了。
“我本身是福建人,希望可以为福建族群贡献,因此今年6月在新纪元学院马来西亚历史研究中心下,成立‘闽南文化研究小组’,目前以收集闽南社团资料与特刊为主,希望可以成立一个简单的资料库,让往后的研究可以根据其中的基础资料继续深入挖掘。”
他坦言,从各属地缘会馆的名称和成立年份著手,是最容易找到的资料。他也希望未来数年再加以整理与分析,闽南社团与民间信仰之间的关系,或以会馆为研究方向,梳理闽南人南来的人口分布。
“福建幅员广阔,基本分为六大民系,包括福州、兴化、闽南、闽北、客家与龙岩,惟闽南移民是我国福建方言族群中的主体移民,因此我的研究只以闽南人为主要研究方向。”
他强调,隶属各地缘会馆以下的宗亲会或家族会,虽然被视为各会馆的属会之一,惟大部分宗亲和家族会皆属于地缘和血缘结合的社团,在组织动机与活动性质上,更偏向血缘社团,与地缘社团不尽相同,因此不在分析的范围内。
廖文辉指出,以省会直接命名的福建会馆,遍布全国各州,粗略估计超过100间,详细数字则由于部分会馆资料不齐全而无法确定。
“接下来是以为数最多的单一闽南县市地缘会馆,包括永春会馆、南安会馆、晋江会馆、安溪会馆、惠安会馆与德化会馆;以数县市联合组成的会馆则计有同安金厦会馆、诏安东会馆和永德会馆3种,而以区域命名的闽南地缘社团仅有漳泉公会一种。”
闽南人最早定居甲槟
他指出,福建会馆大约占了所有闽南地缘会馆中的40至50%,接下来是各属闽南会馆所组成;而闽南各属中最早的地缘会馆,大多集中在槟城和马六甲,反映出马六甲和槟城是闽南人最早移入并定居与繁衍成社区的事实。
“有趣的是,从闽南各属会馆的总数来看,永春会馆的数量最多,共有34个,这是因为我国拥有比永春原乡还要多的永春人缘故,粗略估计,我国大约有60万名永春人。其次是南安、同安金厦、漳泉、晋江、安溪和惠安,属会总数皆超过10个。”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1970年代以前的吉隆坡属于雪兰莪州以下,因此雪州大部分地属会馆的名称皆以雪兰莪命名;直到后来吉隆坡独立出雪州以外,制造不少混淆,因此在2000年左右,各组织也开始以‘雪隆’重新命名。”
从各属会馆看出移民落户地
廖文辉指出,闽南各属会馆在各州的分布情况也值得留意,包括遍布各州的南安会馆、永春(10州)与安溪(9州),大量集中于某州属的一枝独秀各属会馆如柔佛的永春会馆、雪州的同安金厦公会、霹雳的晋江会馆与砂拉越的漳泉公会,由此可看出各属闽南移民落户所在。
“玻璃市的各属闽南会馆大多与吉打合组,因此也是目前各州唯一没有任何闽南地缘会馆组织的州属;柔佛则是所有州属中,闽南各属地缘会馆分布最均匀,各类会馆皆有在此设立,其次为马六甲,除了云诏东会馆,其他各属会馆皆有成立。”
柔佛最多属会
他补充,各州属会加总数量最多的是柔佛,共31个,依序为雪兰莪(19)、霹雳(16)和砂拉越(14)。
“除了数量最少的云诏东会馆和德化会馆,其他各属会馆皆有全国性的联合会组织;而柔佛永春会馆因为属会众多,故此又有柔佛永春联合会的组织,这点与砂拉越的漳泉公会与沙巴的福建会馆基本相同,都有州属本身的联合会。”
各属地缘会馆比福建会馆多
在分析我国各州的闽南会馆数量时,廖文辉也发现,除了原本华裔人口就较少的地区,如吉打、玻璃市、登嘉楼和吉兰丹之外,槟城、马六甲和砂拉越也有“福建会馆数量较少,各属地缘会馆数量较多”的奇特现象,这值得进一步深入研究。
廖文辉指出,吉打、玻璃市、登嘉楼和吉兰丹华裔人口较少,闽南人也不会太多,少量的福建会馆足以协助处理同乡所需,而玻璃市与吉打的闽南会馆大多也会合组,以集结更强大的力量。
分摊福建会馆功能
“在闽南人较早进入发展的槟城和马六甲方面,却分别只有五六间福建会馆。在槟城的闽南宗族力量强大,为数不少的宗祠。宗亲与家族团体皆扮演了为族人谋取利益与团结宗亲的角色,尤其是5大姓氏公司(邱、谢、杨、林与陈)。”
他指出,目前槟城大约有165个血缘姓氏团体,大部分为闽南的宗亲组织,加上其他各属会馆分摊了福建会馆的功能,因此福建会馆的出现难免显得多余。
“马六甲早期拥有最多的永春人,影响力很大,并远至新加坡发展,且与土著通婚,形成峇峇族群;而各属地缘会馆皆在马六甲创立后,减缓了当地对福建会馆的需求;加上后来大量闽南人与峇峇族群外移,进一步压缩福建会馆增加的可能。”
“在砂拉越方面,福州人占了最多的人口比例,因此族群皆凝聚在福州公会以下,加上数量也不少的漳泉公会,取代了福建会馆的功能,因此拥有不少福建人的砂州,也只有区区的4间福建会馆。”
廖文辉续说,彭亨、森美兰和沙巴的各属地缘会馆数量,总数皆不及福建会馆;以属于内陆山区的彭亨为例,以采矿和发木业为主,广东与客家人较多;以出产锡矿盛名的森州方面,也是以客家及广东人为主。
“沙巴则是客家人的天下,各属闽南人数量不多,因此皆团聚在福建会馆以下;总的来说,上述3个州属的闽南人相对较少,不易组织会馆,因此皆集合在福建会馆以下。”
福建会馆数量庞大,闽南各属会馆分布也均匀的州属如隆雪、霹雳与柔佛方面,则是因为经济较为发达、华裔人口较多、与地点处于闽南人士较早进入开发的地区等缘故。
会馆功能随时代转型 兴学办教传承文化成支柱
提起各地缘会馆成立的原因与宗旨,人们的第一想法通常是“团结乡亲”或者“联络感情”,殊不知除此之外,管理庙宇与殡葬事宜也是不少会馆成立的原因;而来到21世纪,会馆也摇身一变,在兴学办教与文化传承上,扮演决定性角色。
早期的会馆是为了保护族群在“新世界”的利益,提供落脚地、介绍工作甚至为族群出头的服务,每到婚丧喜庆更是会员们最好的团聚地点,也是会馆在各地林立的主要因素。
廖文辉指出,南来华侨带著自身的信仰漂洋过海,落地生根后继续供奉本身的神祗,因此在我国建起神庙供奉,惟后来为了方便管理与更方便乡亲们,在神诞之外的日子相聚,而先后设立会馆。
与神庙息息相关
“因此,可以说不少神庙与地缘会馆的历史是息息相关,有些地区是‘先有庙才设立会馆’,有些则是‘先有会馆再建神庙’,这点与殡葬管理如出一撤,全国各地的福建义山,大多是当地的福建会馆管理。”
来到21世纪,大多数的年轻人对会馆的印象,已经变成“长辈聚会的场所”与“每年固定领取奖学金的地点”,会馆组织功能也开始转换,以兴学办教或者文化传承为主,成为了华社不可或缺的一大支柱。
廖文辉坦言,如今人们大多不必依赖会馆排解纠纷与介绍工作,因此会馆也开始转型,联合全国会馆成立联合总会甚至国际组织,扩大组织影响力,为族群增加更广阔的机会与发挥空间。
筹资金不忘华教
“在我国也有一项奇景,几乎一年中平均每个礼拜,全国各地都有各种各样的筹款晚宴,其中尤以社团组织为最大宗,除了筹款维持社团运作或兴建会所,也不会忘记筹款协助当地华小或独中。”
廖文辉举例,刚迎来128周年庆的雪隆福建会馆,就在不久前的会庆晚宴上移交50万令吉给吉隆坡中华国民型中学,加上今年3月移交的50万令吉,总数100万令吉的捐款,对该校扩建校舍计划有很大的帮助。
“雪隆福建会馆先后创办中华小学、中华女校、中华国民型中学与中华独中,加上芙蓉中华独中也是由森美兰福建会馆创办,更可见福建人热衷兴学办教的特质。”
“华教的硬体设备基本由华社自行资助,仅依靠数位董事的出钱出力,并不足以完全支付学校的庞大开销,因此集合众多乡亲的会馆组织,可说是华小捐款的一大管道;我不敢说占了绝大部分,惟肯定不是一笔小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