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宗先生弃世之后,夫人林玉蓉姐主编的遗著接二连三。继去岁《心祭》(怡保:法雨;2018)出版,《锦书宗笔》(吉隆坡:雪隆潮州;2018)也跟著出街面市。看见那些年灯下处理卷帙浩繁的档案,谁不感慨?
半生身在首相署的军机处做事,公务繁忙,不在话下。偏偏窗外文化的大环境满目疮痍,工余经营的,还是连篇累牍,钜细靡遗的文字。要不是怀抱大愿如此,怎么偏要折腾自己,在马华文学史料兜兜转转?
不同的是,每转一圈,总有大发现:文人的纪实、活动的雅事、年度的出版,锦宗先生都一一记录在案。他凭靠的是什么?经年累月养成的功夫,家居之中,全塞满了点点滴滴的资料。
说来确是一座珍藏满目的私人图书馆。夫人后来决意转捐出去,一罗里一罗里不停地往加影山送去。内行人全知道,要入门想论述这一块,只要请得动李锦宗先生,一起出力,必然有所独辟蹊径的篇章。
当年攸关文学专稿的耐人寻味,正是这样。原本说好,和锦宗先生联名,一起合撰;没有想到,安排就绪,万事具备,书既刊出,既定的单元,不见“李锦宗”三个字。这是怎么回事?
锦宗先生为人随和,心存善念,低调处理,一笑置之,不予计较。纵然个人因此受尽了冤屈,全哑忍下来,得过且过。可是,窠臼处处,圭臬缥缈,何谓学术的伦理,何存做事的底线?
因缘弄人,李锦宗先生遽然走了,诸事随之成空。听闻往事,心里毕竟还是充满感伤,久久不能平息。难得玉蓉姐扛起了大任,从浩瀚的书稿,默默整理了传世的文稿,既留住了作文的精彩,也映照了做人的光辉,那才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