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说政治即关系资源、价值、理念、权力、权利、空间、机会等的竞争及分配的话,实际上,几乎没任何社会层面可脱离政治,包括教育。所以当年我国华社创办民族教育,虽不无基本的“启蒙教化”、“人才培养”等相对“专业”的目的,但多少也和“富国强民”(虽说当时的政治导向或更偏向中国)有点瓜葛。
独立前后,华校开始先后被殖民政府和新立政府想方设法的“统合”、“抑制”或“消灭”,活脱脱就是政治干预(就算基于所谓“国族建构”、“国民团结”等堂皇理由,亦离不开政治考量)。至于华社的反应,包括接受改制,或坚持原有的办学理念及方针,当然也是种政治选择。所以独中原本就是政治语境及互动下的产物——而且是被单元威权敌视、冷待、排挤、追逼之下,相当无奈的产物,诚非自己要求“独立”者。
不管是从人权、公民权或文化权的角度,华教,包括独中,本就不该“被独立”,而是一开始就属于一个多元族群和文化社会之国民教育系统中合法、正当、应当的部分。然因“恶质政治”的干扰,导致其蒙受政治不正确的罪名,结果惨遭“政治流放”。如此恶质政治,尤其排他性的种族主义霸权,或不无其一时代或社会条件之必然性,但一个社会若还期望现代化的话,最终还是得摒弃狭隘的种族思维,趋向宽容和实质的多元。
今天虽与当初的政治摊牌及纠葛已隔了好几代,甚至已有人开始大唱“华教的春天”,但问题仍未解决:不公平者终究不公平。华教权益的“寸进”,不是不能庆祝,惟总不该就此而淡化、模糊化、琐碎化,甚至干脆掩盖掉根本的政策错误。一些急于为当权者营造和谐、开明、亲善等氛围者,不论是政客、媒体或评论家,刻意回避政策症结,放大治标不治本的“政治施舍”,还频频催促大家“不要政治化”,实在叫人无语!
事实上,政治本是社会生活的一部分,政治化并不必然是种破坏,尤其当一社会有其不合理、不公正、不健康的体制缺陷时,通过政治方式来解决它,反而是必要的。当下华教各界接受哪方的小恩小惠,不是问题,但若为此而“政治自宫”,放弃本身的政治敏感度和积极性,不再扮演压力团体的角色,无疑是苟且、短视、自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