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兰莪锡米山(Sungai Chua)与森美兰朱湖(Chuah),由于马来地名相近曾引起混淆,虽不致如彭亨文冬(Bentong)与泰南勿洞(Betong)之阴差阳错,导致南来欲投靠亲友的广西人去错了地方,但也因Chua 与Chuah字面与拼音太相似,媒体曾误把冯京当马凉闹出大乌龙,话说1938年英文报Malaya Tribune,便把发生在朱湖的“猪粪骚乱”,误当作发生在锡米山的一场冲突,即连标题也错置为Sungei Chua Riots!
也因为Chua 与Chuah,锡米山与朱湖亦曾被误解为源自蔡氏的地名。蔡,是本地华民的大姓之一,各个领域都出了不少蔡姓名人,如当过内阁部长的蔡锐明、蔡细历两位潮州籍大佬,再如祖籍福建的企业家蔡㐷友等,由于福建蔡姓、潮州蔡姓本地的拼写法皆为Chua或Chuah,以致非华人也对Chua 与Chuah耳熟能详。
查询马来文字典,确无收录Chua或Chuah,不过倒是有cuah这个字,有字典称意为倾倒或抛弃,也有字典称意为流泻或泛滥,反正都与蔡氏无关。闻名知义,锡米山以锡矿起家,住民以客家人占多,粤籍人居次;朱湖华民早年则以烧炭、种菜养猪捕鱼为主,福州人占约80%,福建诏安人居次。客家人蔡姓为Chai,广东人为Choi,与锡米山的Chua截然不同,而福州人蔡姓亦为Chai,基本上几可论定锡米山与朱湖两个地名无关蔡姓。
既然无关蔡氏,Sungai Chua究竟出自何处?首先必须说明,锡米山虽是1950年紧急状态时组建的新村,但早在此前至少半个世纪锡米山已然存在,新加坡报业新闻库1917年已有Sungei Chua Estate(锡米山园)之报道。如此说来,Sungai Chua之得名确实因为一条河?仔细翻查手上各个年代的英殖民地图,终在1950年地图中发现这条河道的踪迹。
根据这张地图,原来这条Sungai Chua压根没有流经锡米山,更无流经加影,而是发源自沙登园(Serdang Estate)南部,从新街场路旧路南下至14英里丁字岔路口,也即“双邦”(Sempang Serdang),今国能大学Uniten交通圈。双邦,又称新邦或先邦,而Sempang为洋人对Simpang(岔路口)的拼写法。锡米山园也是在沙登园南部,就在这条河旁边,故取河名为园名。
锡米山坐落在冷岳河(Sungai Langat)旁,是冷岳河早年所形成的锡矿聚落之一。至于锡米山原指一个小山坡,即今卫理公会教堂至锡米山华小的高坡地带。一衣带水的加影,在1807年就已开发。不过,直到1870年代,华民前来锡米山采锡,加影地区才开始兴旺起来。直至1950年代,锡米山仍然锡藏极丰,满山遍野都能挖出锡米,甚至连下雨都能冲出锡米。
话虽如此,锡米山并非Sungai Chua独享的称号,粤客华民把发现到的“锡米仓”,即杂质少、质量高、藏量多的锡矿都惯称锡米山,如离不远的沙登鸿发锡矿(今绿野旅游城)及同生锡矿(今顺达山庄),由于锡藏量极丰,“随处小便都能冲出锡米”,这两个世界最大的露天锡矿场,远远超越了Sungai Chua,更被洋人惊呼为Shik Mai Shan(锡米山的粤语拼音)!
甲必丹叶亚来的得力助手赵煜,在加影和蕉赖一带,拥有大片锡矿场,引进许多客家人、广东人前来采矿。早期前来锡米山开矿的,还有“锡矿大亨”陆佑、邱冠鸿等大矿家,后来者尚有张昆灵、陈大利等矿家。此外,福建安溪人也在锡米山开矿,刘永建1954年《邑儒南迁简志》便提到,早在1880年代,安溪蓬莱人刘祖禁,已前来锡米山开矿,并发现了“锡米石”,俗称“锡米牛”,即含锡量极高的矿地。锡米石也好,锡米牛也罢,即为粤客借口中的锡米山。
1898年创建的佛爷庙,1922年创建的乐育学校、1925年创建的中华学校,说明华民在锡米山走过的岁月。1950年,散居在锡米山、加焦(Kachau)、双溪甘登(Sungai Kantan)、武来岸(Broga)和阿依淡(Ayer Hitam)等地华民,全被集中组建了锡米山新村。迁移人口超过4000,也是加影区唯一的新村,村民以惠州客家人居多。
1951年新加坡英文《虎报》(Singapore Standard),在报道紧急状态加影地区的宵禁时,形容锡米山“是一个由胶工组成的新村,他们每日骑脚车数英里,到加影外围的洋人大胶园工作。”这些大胶园包括士毛月园(Semenyih)、西方园(West Country)、巴朗勿刹园(Prang Besar),以及华民俗称的“臭鬼园”,即双沟南马园(Sungei Ramal)等。
一路走来,经过多年发展进程,锡米山和加影已经连成一体。交通尤其四通八达,四周都是高速公路环绕。但发展也令村民付出沉重代价,1996年加影外环公路(SILK)的兴建,就酿成了80户村民逼迁事件,锡米山新村也被外环公路一分为二。其中一边的锡米山新村,紧挨著重组村仙水港(Bukit Angkat),同样是惠州客家人的聚居地,早年有清澈山水流经当地而得名,二战前仙水港亦被记之“鲜水港”,许是客家话“仙水”与“鲜水”同音之故。而另一边的锡米山新村,则毗邻著重组村关东峇鲁(Kwan Tung Baru)。
朱湖历史亦算悠久,惟多数人未曾听闻有此弹丸小埠,更不懂其偏远地理位置。然而,只要说到1999年那一场立百猪瘟大浩劫,重灾区武吉不兰律(Bukit Pelanduk)与双溪立百(Sungai Nipah),便是属于森美兰的朱湖州选区,如此对朱湖位置便多少有个概念。整个朱湖归波德申市议会管辖,mukim即区级行政区则属宜唛(Jimah)。朱湖也非区内最大镇埠,而是华民比较熟悉的武吉不兰律,这里曾是全马最大的养猪社区,饲养的生猪数量曾超过100万头。
全盛时期的朱湖,埠上短短一条街场,亦不过十来间店铺,如今大多数已收业。朱湖二战前有百多户华民,战后仅剩下约莫70户。早年朱湖华民,泰半养猪种菜,港边渔村则住有华民、马来人数十户,出海捕鱼为生,当时螃蟹、虾产相当丰富。此外,早年朱湖烧炭工厂不在少数,当年是波德申区除芦骨(Lukut)、宁宜(Linggi)以外的炭产重地。朱湖靠近咸水芭地,木材来源甚易采伐,炭质也良好,炭产多运至芦骨、雪邦两处,再分销至森美兰、雪兰莪各地。
由于朱湖地处偏僻,二战后经常传出老虎等猛兽作恶,伤害牲畜吞噬生猪,以致养猪业者莫不心惊胆寒,唯有请来芙蓉的狩猎队出手射杀老虎。至惊骇是,朱湖海边鳄鱼大小成群出没,经常吞噬华民所养家畜,同样劳动芙蓉狩猎队出手,曾击毙一条重约400馀斤之巨鳄,宰割后在其腹内发现人骷髅数根,甚至还有男子裤带纽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