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霑(James Wong),本名黄湛森。幼时从广州抵港之后,家里反对学音乐,但是因缘际会遇到了教口琴的梁日昭老师,从此与音乐写下不解之缘,后来写歌词遇上顾家辉更是绝配。顾家辉的职业据闻 一开始是跟音乐沾不上边,跟黄霑搭档可能是天意。可能两人前世是兄弟,词曲一来一往默契极高:在七十、八十年代并没有即时传送影音档案的通讯工具,两人常常在家里“煲电话粥”作业,辉哥先哼旋律、黄霑逐个音写下来,填完粤语词之后再回电,一个个字念出来让作曲人记录下来,翌日再回录音室录音。
这个词曲创作流程亦吻合霑叔所说:填词不需要懂乐谱、乐理,也不需要平仄,合不合音只要哼唱就知道了。听说霑叔人生最后十多年跟另一个才子萧若元很老友,萧生对诗词非常有研究,认为写诗词一定要有平仄否则就不算什么。不知他俩以前可曾为此争论不休?
黄霑的粤语歌词影响几代人,这一点不消多说。我也常常靠他笔下的歌词抚慰了不时出现的焦躁不安感:“谁愿记沧桑匆匆往事/谁人是对是错/从没有解释为了什么/一笑看风云过”(郑少秋〈笑看风云〉);“各种空虚冷冷冷/吹起吹起风里梦/过去的心火般灼热/今天已变了冰冻”(锺镇涛〈让一切随风〉);“今日我/与你又试肩并肩/当年情/此刻是添上新鲜”(张国荣〈当年情〉);“聚散匆匆莫牵挂/未记风波中英雄勇/就让浮名轻抛剑外/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关正杰〈楚留香〉)。
《楚留香》电视剧当年也是风靡台湾,据说台湾人学会唱这首广东歌,在丧礼给亲友送最后一程是高唱此曲。
另一位与黄霑搭档愉快的伙伴,当然还有香港的菲籍音乐人戴乐民(Romy Diaz)。根据本书收录的专栏文章,两人常常通宵达旦为徐克执导或监制的电影配乐赶工,其实不好赚而且有时还亏本,但是坚持下去是为了兴趣。原来我们听到的倩女幽魂电影配乐都是黄霑与戴乐民的作品。
本书收录了许多珍贵的书信往来、手稿、照片,另外加上霑叔的论文选辑、专栏文章,创作量实在惊人,而且不要忘记那时候都是手写稿。但词曲创作、写文章只是兼职,他的正职是广告公司主席,1985年12月的“辉黄演唱会”在红馆连开八场,他白天依然照常上班。除了工作还是工作,难怪留给后世这么多好作品。
其中一篇专栏文章中,黄霑谦称填词不出色,希望有一天香港歌词不是由他这些三脚猫主导。其实他说中了后来的词作发展,因为八十年代冒起的林夕、九十年代冒起的黄伟文开始主导整个词坛,歌手也以唱过“两个伟文”的词作为荣。
黄霑开始的“既文既白既通俗”词风影响了后来的词作发展,1990、2000年后的歌词开始偏向“又白又通俗”的风格,忽然没有人再找他写歌词也是很自然的歌词文学发展。
想学创作理念、想了解香港流行音乐发展,吴俊雄编辑的这部书绝对值得收藏、细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