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又见两个月前广为流传的一个短片。在座谈会上,针对有关“如果只有希盟和伊斯兰党,你是不是愿意投给伊党?”的提问,主讲人之一叶诗妮说“如果希盟和伊党已经没有分别了,不断更迭的政权才是保障人民最大权益的方法。只有你知道你坐不稳,你才会做得好。不用再给我“希盟不好,又不敢投伊党”的困境,我敢跟你说,如果今天的政府已经和伊党一样,那你投伊党,又何妨呢?”
显然叶小姐自己也意识到,她正回答的是许多人不敢回答的问题。有人用“洪律师都不敢说的话!”衬托她的胆量,说她展现的是“叶诗妮精神”,想必钦佩的人不少。
有些话整体意思很容易明白,但侧重点容易偏失,有些人捉错就更不足为奇。“让政权不断更迭,即便更迭是发生在希盟和伊党之间”大概是她的主要意思。当我们提醒选民必须善用手中神圣的一票,侧重的应该是“选好的”,因为如果选出不好的,那么要换就不容易。
有些人会不认同“要换不容易”的说法。当然,从个人角度看容易,选另一个政党只需在选票上另一个格子里打一个叉,但从广大群众角度来看,换一个政府需要大家打上同一个叉。大气候并非容易形成,大家重温过去几年我国的改朝换代历程,不难明白。
国阵执政了61年,过去五年诚然换了几任首相,但如果因此产生一种更换的轻易感,或许有点轻率。因此,即便政权更迭是个好概念,实践它时侧重点仍然是大家“慎重选个好的”,而不是“敢敢换一个”,两者不能等量齐观,差别在于前者是“认定某党好,选它”,而后者是“因为一个不好,所以选另一个”。
普通百姓买车,大概要深思熟虑,因为换新车不容易,即便汽车性能差了,也会想办法修复。富有人买车,可以试用不同的车款,不满意的话没有修复的意念,随时可以换。投票不能学富有人买车的态度,尤其是选项不多且是个“困境”的时候。希望大家从叶小姐一番话中听到的是前一个意思。
或许年轻人比较敢想。敢想是好的,但做到“敢而谨慎”是不是更好?网上中国青年报刊登两张照片,一张是1972年拍的,三位身穿短裙的阿富汗女学生走在喀布尔街头。一张是2021年拍的,同样在喀布尔,私立大学的学生上课时用帘子分隔男女学生,不再见短裙。几十年过去了,仍不复见短裙。或许有人会说这例子有恐吓效用,毕竟国情不同,但如果能提醒大家在“勇敢地想”之馀“谨慎地想”,那么例子还是有其价值。
有些字很容易明白,但很难想像。“如果希盟和伊党一样,投伊党又何妨?”“一样”容易明白,但到底它是怎样的一幅景象?影片中还有一句是说“实质上的行动一样”,大概是指管理国家的各种操作上吧?比如说一样没有效率、一样保守、政策一样不惠民等等。
如果是这个意思,我看“投伊党又何妨”可能顾小失大,因为希盟和伊斯兰党的治国目标和理想毕竟不一样。在希盟和国盟之间,这层区别倒没有那么吃重。当年的“如果不偷不抢,为什么要怕伊斯兰刑事法?”之所以难说服人,原因也在这个大家无法视为无关紧要的“终极不一样”,不是吗?
必须小心处理每句话成立的条件。“有宗教信仰是好的”,当然不包括邪教。“爱情是美好的”,因此就可以接受对方是一个无耻之徒?“政党轮替是好的”,轮替的是哪个政党不必设底线?
即便“一样”这个概念不成问题,也就是说即便希盟和伊斯兰党的治国目标都没有区别,也未必就构成一个原投希盟的人去投伊斯兰党的理由。换句话说,在推理上未必成立。被看作是人类第一位哲学家的泰勒斯坚持认为生与死之间没有差别,有人就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去死呢?”他回答说:“因为没有差别。”两个政党一样烂不是构成更迭的理由,不能因为一样烂,所以敢敢换一个无妨(请和本文第一要点联系)。“更好”才是换的理由。
当一个概念被吹捧,就要特别留意它的好有什么条件,有没有底线,是不是该勇往直前地实践它。提到政党轮替,尤其涉及伊斯兰党,更需用这个角度多加留意。至于“洪律师也不敢讲”这一点,可以放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