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北京师范大学哲学暑假班,刘笑敢教授的“老子的包容天下与西方的宽容”讲座上,他提出以下的问题,让学生去思考:您对现代西方宽容和老子包罗万象有什么看法或评论?你更喜欢其中的哪一种?你欣赏两者吗?还是你有些犹豫?
西方宽容的源头是——基督教。大多数人,例如罗尔斯和哈贝马斯,把西方宽容观念的产生追溯到16、17世纪的宗教战争,但这一历史叙事受到质疑。
如果我们只是把宽容当成一种政治原则,它确实是在宗教改革后才成为西方政治—哲学论述中的一个中心概念,但是宽容也是个人伦理生活的美德,因而其历史可延伸到古代。
宽容精神体现在苏格拉底的对话方法中,也体现在基督教有关爱、两个王国和良心自由的思想中。17世纪时,宗教改革和反宗教改革引发了宗教战争,学者们开始意识到不宽容的破坏力,并通过重新考察宽容的《圣经》根源和重新考虑宗教信仰和政治权力之间的关系来限制其破坏力,主要代表人物如斯宾诺莎与洛克。
到了18世纪,宽容讨论与怀疑论和对专制主义的批判联系一处,主要代表人物有伏尔泰和康德。伏尔泰认为宽容来自于人的脆弱性和可错性。在《什么是启蒙?》中,康德主张一种开明的政治权力形式,允许国民之间相互辩论,只要他们保持对权威的服从。
在《论永久和平》中,康德认为,哲学家应该被允许和鼓励公开演讲。公开辩论和讨论导向真理,国王不必害怕真理。在《单纯理性限度内的宗教》中,他反对宗教不宽容,指出尽管我们确信我们的道德义务,但是人们并不绝对确信上帝的命令。因此,违背道德的宗教信仰(例如烧死异教徒)永远得不到证明。
19世纪时,密尔的《论自由》标志著向现代宽容观念的转变,宽容不再被限制在宗教差异上,宽容也被用来处理其他文化、社会和政治的多样性。20世纪的血腥历史让许多人认为需要宽容来结束政治和宗教暴力。宽容得到许多人的捍卫,例如伯林、沃尔泽和罗尔斯。但是,它也受到马尔库塞等人的批判,认为宽容及其国家中立的理想只是另一种西方霸权观念。
要深刻地理解宽容的产生、发展以及论据,并消除宽容研究中的“洛克情结”,我们需要追溯西方哲学史上不同宽容观念的产生和发展,分析不同哲学家宽容思想的异同,辨别不同宽容论据的优劣,从而避免宽容的悖论。希望通过这种历史研究与理论研究的相互渗透,我们不仅可以加深对宽容本身的了解,而且可以加深对西方哲学史的了解。
而老子包容天下的思想,来著“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这句话,我们可以分三个方面理解:首先,表明了“道”一种“朴”的姿态,即知荣而不骄,甘愿处下,成为深谷一般的存在,包容天下。其次,又表明了老子一个看似矛盾,实则合理的逻辑关系,明明自身属于无比光荣的存在,却不以光荣为意,继而以低姿态来守住辱,但是,正是因为这种低姿态,反而成就了“道”之包容万物的“德”,让其保有质朴本质。
从这句话中,我们能够推理一个深沉的处世智慧,即姿态低有时候是大智慧的体现,展现的是一个人的包容和长远的格局观,拘泥于眼前荣辱小利的,会失去质朴之德不说,也难以因包容而收获别人的拥戴。老子的包容天下和西方的宽容,我比较喜欢前者。
尤其我国是一个由三大民族国家,即马来人、华人和印度人,当然还有一些少数民族,共同组成的国家。不同的族群有著不同的宗教、文化和习俗。如何打造一个和谐的社会,也是我一直在思考课题。我们都知道种族和谐是国家繁荣和建国发展的基石。虽然各族群之间偶尔会有些小冲突,但还是可以和平解决的。
尽管各民族之间有其差异性,马来族群与华人族族还是有其共同性。特别在基本伦理观方面,如孝敬父母、优待近亲、怜恤孤儿、救济贫民、善待旅人等,这一类善待一切有生命之物,都会得到报酬等劝善的经文,在《可兰经》中,这种记载多得很。
若说西方的宽容来源于宗教。从打造和谐社会角度看,不论是基督教、佛教、伊教、兴都教或儒家伦理,在基本伦理项目中,均出现颇高的共性,如基督教的十戒中的五到十的戒条或佛教的五戒,均与儒家的基本道德信条仁、义、礼、智、信相通。有趣的是,佛教与伊教也不主张饮酒,以免乱性误了修道。
就劝善惩恶的诱因来看,彼此间的方法也是颇近似的,如因果报应观,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赏罚手法,可见由于人性皆然,不同文化与宗教均不约而同,不谋而合地用了奖罚分明的方法。这就使人联想到,凡人皆有响往美好生活的共同愿望,只要善用这些富有人道主义的信条,和谐社会还是可以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