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巴城镇之中,对山打根最有兴趣,曾专程到访山打根,对山打根被称为“小香港”,又一度被称为Elopura,以及神秘的“德国村”、“上海岛”,还有传说中的太平天国洪秀全族人后裔,山打根第八号娼寮、日军关押数千名英澳军的战俘营等,驱使笔者不断追寻山打根的传奇。
根据历史,沙巴原是汶莱苏丹的属地,因苏禄(Sulu)协助汶莱戡平叛乱,1704年汶莱把山打根海湾(Sandakan Bay)及以南地区割让给苏禄苏丹。最早到山打根海湾居住的洋人为William Clarke Cowie,他征得苏禄苏丹的同意,以山打根海湾作为“走私军火”的据点,不过Cowie的据点并非现在的山打根城镇,而是在海湾最内部的Pulau Timbang,此岛距离海湾入口12英里,是一个相当隐蔽的策略基地,途径海湾的船只不容易发现。Cowie走私军火给苏禄对抗西班牙军队,并换回一批珍珠母贝让Cowie卖到香港。
Sandakan这个地名源自苏禄语,Sanda意为“典当”,kan属词尾,Sandakan即“一个典当的地方”,据称当地曾有一间店铺让沿河居民抵押贷款。身为苏格兰人的Cowie把走私据点称为山打根,但本地人却唤之Kampung German(德国村),原来有不少德国人甚至还有一名被形容”令人敬畏的中国人“Neo Chin Ting参与其事!那个年代,山打根的巴瑶族(Bajaus)及苏禄人把所有洋人都当作是德国人。1878年William Pryer代表英国北婆罗洲公司派驻德国村,那时候德国村不过17间海上浮脚屋,隔年在一场意外中悉数烧毁,Pryer遂决定迁至海湾口的Booly Sim Sim。
Pryer把这个新建的地方唤作Elopura,在德文里即“美丽的城镇”。但这个新地名仅仅采用数年,本地人又恢复Sandakan之名。当初Cowie把基地称Sandakan却被唤作Kampung German,而后Pryer把新建港镇命名Elopura反又被唤作Sandakan,历史恁地开了两名洋人首领一个玩笑!山打根三脚石(Batu Sapi)国席至今仍有一州席称作Elopura,中文则多译成“伊罗普拉”。
历史学者Supriya Bhar提及,1878年Pryer转移到今日之山打根时,海湾区只有一名孤独的中国商人。然而山打根前国会议员冯杰荣告知, 1868年立的观音庙、1876年立的谭公庙,还有一口1869年代建造的中国式水井,可见1878年山打根正式开埠前华民已经立足于此。
洪秀全族人到此避难
1940年土生土长的冯杰荣称,早年他认识一名洪秀全的族人,听闻太平天国对抗满清事败之后,有德国传教士把洪秀全族人带来德国村避难,其后裔虽多已移民至今仍有少数住在山打根。1959年生的关华强亦告知,在悼念英澳军的纪念会见过洪秀全族人后裔,他们使用的姓多为Funk或Fung,山打根殉难华侨纪念碑上,便有一名Alfred Funk 和冯杰荣父亲冯伯明。二战后,1947年新加坡报人余寿浩到访山打根,遇见年过60的山打根副县长洪日昇,“据洪君告予,彼系太平天国洪秀全之侄孙,父名洪天祐,太平天国事败,其父......由广州逃往香港,然后南渡来根。”
其中一名最早中国移民是关雨亭,他来到陌生的山打根寻找新机遇,1882年开设了山打根第一间店铺“万和隆”。那时,山打根刚刚开发,关雨亭招来数名兄弟、堂弟,买了一些胶园、椰园,后来再进军木材业,最终万和隆成了山打根甚至沙巴最大的商业集团之一。据冯杰荣所知,1868年成立的观音庙,与万和隆关家有很大渊源,他认为关雨亭很可能1870年代便来到山打根。
沙巴地广人稀,1882年英殖民派人到香港招募无条件移民,一时之间山打根涌进大批寻找买卖机会的香港人,当后来发现山打根更需要劳工、渔民、木材工人等,这一批香港移民很快收拾包袱打道回府。1883年北婆罗洲首府迁至山打根,1903年华民尤其香港人再一次涌来,1924年至1941年属华民移居山打根的高峰期。1931年北婆罗洲(即沙巴)人口调查,山打根市区1万3723人口,华民占79.88%,婆罗洲土著19.04%,馀者为洋人及欧亚人。
万和隆关家为广东南海人,通过香港分公司招募员工,吸引不少中山、番禺、南海、顺德甚至香港人移居山打根。今日山打根华民不少先辈都与万和隆有些关系,比如拿督曾昭伦告知,其祖母1925年带著父亲曾广才,前来山打根投奔嫁到关家的姑婆;关华强亦提及,其祖父随关雨亭来山打根开荒,多年辛劳得到一毕酬金才回乡,后来父亲关福宁亦来山打根在万和隆任职。
1968年生的山打根画家梁建文(丹青)也称,其父原先在澳洲船舰上工作,随船来到山打根帮忙捉鱼虾,与本地女子结婚便定居山打根,1970年代因父亲没有居留权,本来举家准备返回香港,最后一刻父亲获得“红登记”始留下来;冯杰荣父亲冯伯明则在香港念书,毕业后被聘来山打根看顾一间店铺,二战时期不幸被日军捉去杀害。
“小香港”称号的来历
Sandakan在历史长河中,中文地名除了山打根,也曾被唤作新打根、三打根、仙打港、仙那港、湘那港等,惟始终不及山打根那么受落。山打根“小香港”的来历,都说因为香港风浓厚,其一是有很多香港人来山打根发展;其二相信与山打根的香港式粤语有关,山打根也是沙巴唯一说粤语为主的城镇;其三是二战后山打根从废墟中重建,参与建造高楼与组屋的都是香港人,尤其组屋样式与早年香港非常相似。
二战后山打根已有“小香港”称号,1950年中文报便已提到“小香港”,并指山打根白沙湾也有“小筲箕湾”之称,因为入夜时分点点灯光映入海水中,酷似香港的筲箕湾云云。冯杰荣却有另外一说,他认为山打根地形与香港相像,香港港湾地形似九龙出海,山打根港湾却似九牛出海,而牛与龙毕竟有差异,所以山打根发展不如香港。
那么“上海岛”又是怎么回事?国民党政府侨委会1962年出版的《侨务月报》合辑,提及昔日德国村所在的Pulau Timbang,对海500米处有一小岛叫上海岛(Pulau Shanghai),并指“由此可想见当时土著系用此名以纪念先到该地之华人”。当年上海人多透过香港入境山打根,如今山打根仍有数百上海人后裔,但查实上海岛马来地名为Pulau Sanghai(亦有写成Sangai)而非Pulau Shanghai,洋人则称之Pulau Button(纽扣岛),少一个h引起国民党侨委会这么大误会,这或是马来西亚地名最大的一个讹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