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节日与族群身份

直到马来西亚成立后，沙巴的土著特权和族群身份（华人土著）画上关系时，反而造成了华人土著族群身份被滥用。

记得多年前因为常被问及种族、身份和名字的问题而开始了我写作的习惯，并且刊登了第一篇文章题为《我是华人—土著》。文中诉说关于华人─土著“Sino Native”（华人和东马土著的混血儿）遇到的窘境，如身为华人土著通常都会被问到关于族群身份的问题。多年后，依然会被问到同样的问题，更为懊恼的是在传统节日像华人农历新年和丰收节期间会被问道：你也庆祝？

在东马，尤其是在拥有30多个族群的沙巴州，异族通婚是普遍的现象。据马来亚大学黄子坚教授发表的一篇有关沙巴华人—卡达山混血族群研究的学术文章〈A Hybrid Community in East Malaysia: The Sino Kadazans of Sabah and their search of Identity〉，华人土著这混血族群的身份，早在沙巴还是英属殖民地之时，就被列入1951年人口调查的族群栏里。

族群身份标签

该人口调查更记下了共6468名的华人土著。有关华人土著的身份概念，其实英国外交官斯宾塞圣约翰（Spenser StJohn）早在1862年的记录里有所提及。至今，沙巴的国民登记还维持了这族群的身份，和其他混血儿不一样的地方是，这身份只限于华裔和土著结婚生下的孩子。

去年新加坡政策研究所对该国的种族身份认同进行了调查（CAN-IPS Survey on the ethnic identity in Singapore）。这项调查共有2020名分别是华族、马来族和印度族的新国人参与。调查发现这些受访者把身份标记（Identity marker）分为基本的会话、阅读、书写能力和传统节日庆祝为准。简单来说，母语语言能力和庆祝传统节日是重要的族群身份标记。

不受宗教设限

在受到两种文化背景下熏陶成长的华人土著，通常都会庆祝华人（农历新年）和土著（丰收节）的传统节日。若这就是基本的族群身份认同，那么这群混血儿的身份可被视为同时拥有华裔和土著两个族群身份。把这基本视为标准，华人土著族群的身份标记是符合这项调查结果。

在东马尤其是沙巴州，华人土著不单庆祝农历新年和丰收节，在土著或华裔基督徒家族里，圣诞节也是其中重要的节庆日。在早期的沙巴（北婆罗）华人移民，尤其是华裔基督徒一样也庆祝传统节日。据19世纪的北婆罗先锋报《British North Borneo Herald》，报道过华裔在大年初一会在教堂里举行弥撒庆祝农历新年。他们会把圣堂布置得充满新年气氛，这习俗也维持至今。

土著基督徒在丰收节时也会举行弥撒庆祝丰收节，所以在宗教和族群身份认同之间不会有冲突。在这样的环境下，反而在华人土著族群里显现出的种族、宗教，文化传统的和谐精神。这也是华人土著族群的特别之处，加上异族通婚在东马属普遍情况。

在我国土著身份标签在国人的眼里意味著拥有合法的土著特权，可在土地、公共服务、奖学金、教育、商业特许证等方面享有优先权。然而，华人土著族群的土著身份是在沙巴还属英殖民地统治时期，为了让华人土著后裔可继承祖辈的“土著土地”而在州宪法条文下给予的“土著特权”。

直到马来西亚成立后，沙巴的土著特权和族群身份（华人土著）画上关系时，反而造成了华人土著族群身份被滥用。许多非华人土著后裔为了获得土著特权开始通过非法的程序或以自我身份认同的方法把族群栏改为华人土著，承认自己拥有土著血统来取得土著证书。

种族和谐象征

为了避免滥用这族群身份来取得利益的行为，土著证书已停止颁发。这个举动反而苦了真正的华人土著后裔，没了证书来证明身份去继承祖辈的土著土地，同时也失去了这特有混血儿族群身份。

在这年代华人土著的族群身份的重要性不在于是为了继承祖辈土著土地或享有土著特权利益。这身份也是对身上流著两个种族血液的标志及认可，更为重要的是这族群像征著东马的种族和谐精神。尤其是在传统节日里可看见种族之间的零区别、同感及种族和谐精神。

华人土著族群会在这两大传统节日里与两边族群的亲人团聚，不论宗教、种族背景地坐在一堂庆祝。倘若这样的精神可以在大马多元种族的国土里蔓延，那距离一个马来西亚的期望就不远了。

• 张孝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