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类学者认为,人类社会组织的发展规律是从民族到部落,再从部落进入部落联盟,后再演化为民族。那么,什么是民族?

就中国而言,古代文献中提到民族的称谓颇多,但就是没有出现民族这复合词,通常的情况是用民、种、类、族、种落、种人等,如《礼记》一书里有提到“五方之民,言语不通,嗜欲不同”,是用民表述东夷、西戎、北狄、南蛮等,而不是用民族这用语。有者认为,在中国,民族这用语出现于1890年代,且有可能是从日本传来。只是,也有人认为,古人也有用民族这用语,只是少见。这用语在1890年代开始盛行,可能与当时中国国难当头,且达尔文的适者生存,物竞天择的观念盛行起来有关,如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便是以民族主义为始,而且那个时代的中国知识份子,很重视大我和义务,而少谈小我与个人权利,这都与时代背景有关。

至于什么叫民族,在中国,最常用的是前苏联史大林在1913年提出的民族四要素论,即具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与共同心理素质这四项。从当代西方主流学术界的角度看,这个定义较适用于族群(Ethnic Group)。这10多年来,一些受过当代西方学术训练的学者,也日渐倾向于用族群来取代民族这用语。

含义接近引困惑

那中文的民族应如何英译?中国通行的译法是Nationality(也有国籍之义);此外,也有人用Nation这用语。只是,英文的Nation是个多义词,至少可指国族、民族、国民(National)、国家、部族等。

由于这些不同的含义很接近,也造成了不少的困惑,以联合国(United Nations)为例,中译是联合国,日译是国际连合(简称国连),而马来文的译文则是(Bangsa-Bangsa Bersatu),取族之义而非国之义。同理,中华民族这用语,显然是指包括汉族(民族)在内的50个兄弟民族,较准确的理解是,民族既可指族群,也可指国族,而在提到汉族、壮族、满族时,是指民族(族群),而提到中华民族时,应是指超越个别民族的国家民族,即国族(Nation)。

在拉丁语,Nation这个字的字源是本土本地之义,含有与他国他地区别之用意。在政治学领域,当Nation与State国家结合时,它的含义应是指拥有主义实体的共同体,故应是指国家民族或国民,甚至是公民之义。在当代国际关系中,也是以拥有主义的国家与民族为主要的行为者,(即国族国家Nation-State);只是,这个习惯用语有语病,也易误导人;因为,当前联合国的193个成员国中,绝大部份是多族裔或多种族国,真正民族与国家合一的国族是绝对少数,如蒙古、韩国、日本等。

伸言之,从严格意义的字面意思看,Nation应是指国家民族,即拥有国家主义的人们共同体,且其人民是单一同质的;只是,从实际出发,由于绝大多数国家并非单一民族国,故译为国族则又失实。故把Nation-State译为民族国家或多民族国家,应更符合事实(虽然与字面意义有距离)。

超越个别族群

从印尼与大马为例,Bangsa Indonesia或Bangsa Malaysia∕Malaysian Nation,其义应是指超越个别族群的,国家层次上的国家民族;只是,在大马,实际上尚未真正形成这么一个共同体,故从实际出发,大马并不是一个字面意义的国族国家,而只是一个多元族裔或种族国。

就族裔(Ethnicity)言,由于马来人、华人及东马土著均属于蒙古人种,故不宜用种族来区别他们;只是,由于印度裔与一些原住民是不同人种,故可用种族来形容大马是个多元种族国。只是,由于受到西方主流学术界影响,大马学术界也用族际关系(Ethnic Relation∕Hubungan Etnik)来形容大马的民族关系。其实族群(Ethnic Group)主要指文化群而非人种,它虽不完全符合事实,却意在淡化种族这个含有贬义的用语。同理,历经二次大战后,也有人认为国族国家是个有贬义的用语,因它促进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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