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生命都在倒数,只是我们都不知晓自己的期限,而陈书桦却在2014年被医生宣告只剩下5年的生命。罹患渐冻症第6年,她用天生的开朗和乐观改写命运,生活一天比一天充实。
2014年,“冰桶挑战”(ALS Ice Bucket Challenge)热潮席卷全球;当冷水浇下的那一刻,身体从头到脚逐渐冷冻僵硬,短暂模拟渐冻症患者的感受。同年上映的电影《爱的万物论》(Theory of Everything),讲述了患有渐冻症的著名科学家史提芬霍金(Stephen Hawking)的故事。现年38岁的陈书桦曾听闻这项挑战,也看过这部电影,而她当时的身体也出现了相关病征。
“2014年3月,我的脚频密抽筋。当时我误以为是产后忙著照顾孩子,疏于管理自己的身体。直到有一次跌倒,赫然发现左右大腿的肌肉大小不一致,几番检查后,我在同年12月确诊患上肌萎缩侧索硬化症(俗称:渐冻症)。”陈书桦说。
患病就得治疗,但无奈的是渐冻症是“不治之症”,仅能靠一些物理治疗来延缓肌肉萎缩的速度。“不像其他疾病,还有治疗的机会;我患上的这个病,就算我想要跟疾病对抗,也没有机会。当时医生还说一般上渐冻症患者在确诊后,只剩下3至5年的寿命,这让我更无法接受。”陈书桦很绝望,如同被判了死刑,只能等待死亡的降临。
一向外向的她,喜欢爬山涉水、到处旅游,也很享受流汗后凉风扑面的感觉。渐冻症首先影响了她的双腿,从单点枴杖、三点枴杖到轮椅,渐渐失去行动能力让她深受打击。“我原本行动自如,但现在几个阶梯都没办法上去,很无奈也很不甘心。”陈书桦也透露,当时为免父母担心难过,她时常故作坚强。直到有一次到医院复诊,她看见身边的病患都愁眉不展,她心想:从外人的角度来看,我脸上是否也是那么哀愁?
看著镜子里自己,她不希望孩子在不开心的氛围中长大,于是打从心底接受事实,坦然面对疾病。一个转念,她的内心变得更强大,重新从人生低谷“站起来”。
目前,陈书桦采用针灸、游泳和瑜伽来调理身体。她笑言:“以前总觉得做瑜伽慢得让我犯困,可现在我却时常做瑜伽。生病前我就会游泳,现在下水后身体还有一些肌肉记忆,依然可以踢水游动。或许是一直保持著运动和调整情绪,所以我才能突破5年期限。”
开设专页 分享人生故事
陈书桦拥有深邃酒窝, 笑起来很甜; 说话时声音明亮, 是一个知性、有自信且正面的新时代女性。她谦虚回应:“很多人都说我很正能量,其实我自己不觉得,我只想好好地过生活,让自己充实开心而已。”
今年父亲节落在6 月2 1 日, 适逢全球渐冻人日,陈书桦在面子书开了“OK i love U”粉丝专页,也在优管(YouTube) 开设频道。新冠肺炎疫情让全世界都处于低气压,她认为疫情只是一时低潮,是会过去的;那段时期她的时间也比较充裕,就想试著开专页和频道,一来藉著自己的人生故事给大家一些正能量,二则可以让更多人了解渐
冻症,陪伴及鼓励患者。
传递爱和正能量
“会选择6月21日开专页和频道,除了因为渐冻人日,当天也是父亲节。在我生病期间,我父母隔三差五就会从霹雳巴里文打(Pari t Buntar )开车来吉隆坡探望我,不管去哪里旅游都尽可能带上我。我知道他们一向来很疼爱我,而生病后让我看到他们更多的关爱,我们也拥有更多相处的时间。我觉得在父亲节创立平台, 别具意义。”陈书桦补充。
另外, 专页和频道的名字“OK i love U ”也暗藏更深的寓意,源于OKU (Orang Kurang Upaya)的衍生。“OKU一向给人们一种比较感伤、弱势的印象。我想要改变既定观念,为其他跟我一样的伤残人士发声,所以就突发奇想为OKU一词做了小变化, 让它看起来充满爱和正能量。”
专页开设至今已收获了近5800名粉丝,陈书桦表示一切都是无心插柳。患病后,她用另一个视角看到了轮椅使用者的需要;在本地要单独出门会面临诸多不便。她亦希望透过自己小小的影响力,让更多人或相关单位提高意识,加强这方面的基本设施。
过去不留念,把目光放在前方
“我一点也不怕死, 死是很容易的事, 我反而更害怕临走前的过程。”陈书桦形容,渐冻症患者的肌肉会逐渐萎缩, 连带地影响体内器官,最后可能只剩下眼球可以转动。“大脑依然可以思考、意识很清醒,但就是肢体无法动弹,就像是被囚禁在身体的灵魂。”
原以为陈书桦是害怕自己面临的生理折磨,但原来她更担心拖累家人。她坦言自己不担心孩子,因为丈夫和家人会很疼爱自己的子女,反倒是父母难过更让她不舍。为了让亲友们坦然一些,她现在把握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并多些陪伴他们。
“我们不能控制生命的长度,但能增加生命的深度。与其担心未来,不如把握现在。我很热爱现在的生活,并不觉得身为OKU就意味著人生毁了; 反而意志力和生活态度很重要,它会引导我蜕变成自己想要成为的那个人。”
她表示自己不会再留念过去的生活,她的目光会直视前方。“以前的自己是很美好,但我现在的生活也很好。从这场疾病中, 我领悟到:我不必做最好的人,只需做最好的自己。”陈书桦也参与了马来西亚渐冻人协会, 她希望病患们不要躲藏在角落, 要接受自己,给自己有“重生”的机会。虽然身有缺陷,但她的内心健全强大。不完美的她在众人眼里,最美。
捐赠大体 愿当医学研究对象
在访谈中, 记者总感觉陈书桦的身体里有很强大的勇敢和魄力,仿彿住著无所畏惧的冒险家灵魂。问她梦想与未来计划,她兴奋地说:“我想要出国跳伞,还有和闺蜜一起旅行!这是我的愿望清单,虽然现在疫情让我必须暂缓这些计划,但等一切结束后,我一定会去完成我的梦想。”
她指, 人生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 有想做的事就该把握机会付诸实践。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否符合跳伞的资格,但她决定放手一搏。“渐冻症给我最大的收获就是勇气,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失去了(Nothing to lose)。若我真的跳伞成功了,也能让那些和我有同样梦想的轮椅使用者有力量挑战。”
陈书桦透露, 自己是医生的研究对象,每次医生会为她进行各种测试和写报告纪录; 同时她也签署了捐赠大体同意书。“经历这场病后,我对生死有了另一番领悟。有次我在医院看到了宣导捐赠大体的柜台,无奈柜台离我太远了, 我无法过去。当时我就在心里默许,若下次来医院再看到这柜台,我一定要来办理手续。下一次复诊时看到柜
台依然在,我很兴奋地签署了。”
她说:“疾病虽然打击著我们的身体和生命,但生活是自己的。我希望同为渐冻症的患者,不要绝望,反而要保持快乐和积极的心态去面对。平和的情绪、正能量的思维是我们延续生命的推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