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导:谢秀婷;摄影:徐慧美)
美国禅绕画认证老师欧玲抓起笔,在一张小白纸上画禅绕,“你千万别小看这张纸,这是从意大利进口的、纸厂已有750历史,你一定会以为它很贵吧,其实一张也只是新台币20元(约2令吉90仙)。”她抓起我的手,摸一摸纸张的边缘,不仅不平滑,还带有凹凸不平,“这告诉你,如果这张纸不平滑,你就别要求自己一定要画直线,那么就释放了。”一张纸好比人生,谁都不完美,又何必吹毛求疵。
现代人生活步伐紧凑,平日每个人都是“紧张大师”。要找到一个轻松、随时随地、又经济的减压方式,谈何容易。欧玲(Olive)自2013年开始接触禅绕画艺术(Zentangle),从此就不曾离开了。对马来西亚人而言,欧玲这名字也许陌生,但不少台湾人对她的声音却熟悉得很,除了是美国禅绕画认证老师,她也是佳音电台艺文生活家的主持人。
“一次一笔画,万般皆可能!”欧玲说,禅绕画简单易学,即使没有艺术天分或绘画技巧,也能创造出美丽的成果,引领出每个人内在的艺术创造能力,而关键之一就是慢慢来:缓慢且放松。重点是当下,而非结果。任何年龄层的人都可以减轻压力和提高创造力。
简单直觉最疗愈
禅绕创始于2005年,一开始是由字体艺术家玛莉亚汤玛斯(Maria Thomas)创立,当她在书稿上绘制插图背景时,常有专注、愉悦、放松的感觉。她的伴侣,芮克罗伯兹(Rick Roberts)曾经是僧侣,他认为玛莉亚的感受其实是进入冥想的状态,于是两人一起合力研发出一套绘画方式,可以引导、鼓励其他人一起感受同样的体验。
为什么禅绕如此疗愈?欧玲说,“我们有时候会忧虑太多,因为有太多繁杂的事了。禅绕,一次就画一笔,把注意力专注在当下,人只要专注,就不会有太多的思虑,也不用担心画错了就回不去,因为第一次画不顺了,没关系还有第二、第三次重复的机会,所以人不会紧张,自然就纾压了。每个人都需要一个转换的空间,只是方法都不一样,有些方法是很花钱的,但禅绕却是非常经济的,随时随地都可以画。”
她继续说,“透过禅绕,你会发现生命中没有发现的事,比如一些图样,会让你想起孩童时代曾到过的一些地方,因为很多图样都是向大自然取材,它会让你与曾经的自己对话。我自己就有这样的经验,小时候爸爸很忙碌,有一次他趁出差带我去海边玩,沙滩上有很多漂亮的贝壳,我有点洁癖,爸爸把我抱起来放在腿上,轻轻帮我拍掉脚上的沙子,这一段记忆我早就不记得了,直到去年我画到贝壳图样,我都快50岁了,想起了那段童年时光,才发现爸爸对我的爱是如此之深,很有意思。”
从家庭主妇,到禅绕老师
欧玲原是一个平凡的家庭主妇,婚后专心相夫教子,起初是在家讲故事给自己的孩子听,之后自然而然走入校园,当起了“故事妈妈”,并且邀集社区亲子家庭成立童军团。由于自觉不足,因此又跑去进修绘本、儿童文学与神学,因为爱心、热心、无私的分享,获社区大学邀请担任讲师,又从受访者变成了电台节目主持人。这个平凡的家庭主妇,竟然能够不断地扩张自己的人生境界,也许外人看来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一路走来对欧玲而言,是很自然的一个过程。
接触禅绕,是从一个访问开始,“我在研究所念的是儿童文学,其中一门课是图像分析,因为要了解图像,所以我开始画图,大概所有的‘媒材’都学完之后,我画了一个成品,现在回想起来,图形跟禅绕类似,可是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是禅绕,直到有次我专访了‘罗拉老师’,并且送她一个我画的小作品,她惊讶地问我,你也学禅绕吗?”罗拉,是亚洲首位考获美国禅绕画认证的人,回台湾后积极推动禅绕画,由于见欧玲会画画又有教学背景,于是鼓励她加入行列。“老实说,禅绕的图样不难,都是一些简单的图形重复画,可是去美国认证的重要性,是了解创办人的理念和精神,包括他为什么要使用‘樱花牌’的笔,背后都有原因。玛莉亚是文字艺术家,她接触很多西洋的墨水,她觉得要用品质好的墨水,同时价钱又不能太贵,才可以普及大众。”
“我们一般认为,禅绕只能够画在纸上,但是在美国认证时,看到酒店门口摆著的南瓜,或是手底下使用的杯垫,都画上了禅绕图样,我才了解到,原来禅绕可以运用在生活的各个方面。”
一纸一笔,化作安定的力量
谈起禅绕对自己的影响,欧玲说,“其实我蛮幸运的,从小无论做什么,父母亲都会支持和鼓励我们,即便我们不是美术世家,但是家里都挂满了我们的画。我从小就知道,我随便画什么,爸妈都会贴在墙上,因此我觉得画图不是困难的事情。可是,我在教学生涯中,发现很多人害怕画图。我觉得人天生就应该会画图,只是后来被障碍挡住了,你看小孩子拿起笔来画,完全不怕。所以,我一直在找一个方法,希望可以让大家重拾画笔。”
禅绕打开了她的眼界,“原来有这么容易的画图方式。以前画图需要考量很多东西,例如构图和配色,但是禅绕就非常简单,随手就可以画。”在禅绕的时候,欧玲表示有种安定的力量。“晚上教课后,情绪一般比较亢奋,可是马上又要睡觉了呀!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当我开始画禅绕,真的比较好入睡。”
教学3年,收获满满感动
教禅绕画约3年,欧玲收集了满满的感动和故事,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一位退休男士,“男士们拿笔会思考比较多,他应该也是主管级人物,一开始不太敢画,后来放开了,画得很开心,一直在高铁上画不停。他跟我说,原来自己一直欠栽培。小试候他妈妈觉得画画是次要的事情,但是接触了禅绕,他才发现自己有画画的天分,回去要好好栽培自己,也要栽培妈妈。”话刚落嘴边,欧玲静咯咯笑了起来。“毕竟禅绕是不分男女老少。”
除了成人班,她也带儿童班,“禅绕不但可以开发小孩的创意,还可以定心。在台湾有个艺术家入校方案,我竟被选入指导孩子禅绕画,其中有个自闭症的孩子,他的状况比较严重,刚开始他不太理睬我,后来教到禅绕里的‘春天’图样,他突然眼前一亮看著我,然后开始画起来。上了一学期的课之后,他写了一张小纸条给我,‘老师,我爱你’,那个爱字还是用注音写的,让我非常感动。”她继续说,“禅绕的确可以给孩子静心和安定的力量。”
“禅绕是一个快速让人转换心情的方法。”说著说著,她又想起了一个学生,“禅绕还可以促进家庭和谐。那是一位先生来学,他画了禅绕画送给太太当生日礼物,他太太非常喜欢;也有一些职业妇女,平日下班回家还要忙家务,当先生的语气比较急促一点,做太太的心里难免会不舒服,平常也许会顶嘴回去,可是学了禅绕画,生气之前先画一下,先生也觉得太太的脾气变好了。”这些都是发生在学生身上的真实案例。欧玲幽默地说,“政府应该颁一个‘促进家庭和谐’奖状给我们。”
欧玲说,自己的个性就是爱分享,“不管是我的绘本或是手作,我都爱分享出去,可是不见得每个人都适用。禅绕不一样,我可以用很简单的方式告诉别人,我有这样的东西,你也可以一起来分享这分乐趣。”禅绕画像是一个桥梁,让她可以快速与人建立关系,她笑说,“如果不是禅绕画,我今天也没机会来到马来西亚。现在,它带著我到处旅行。”